“王大郎,请请请,来来来……”
小酌一杯广州甜酒,还是专门冰镇过的。
毛戈先是给王角满上,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王大郎,先干为敬,请。”
一饮而尽,半两的酒盅就这么嘬了一下,杯底空空,随后也不催着王角,而是抄起筷子,有滋有味地夹了两颗花生米之后,这才点着筷子,有些感慨地说道,“王大郎,按照张子所说,这文化作品的大爆发,早该五十年前,就应该出现了啊。这……怎么就没来呢?”
“……”
这事儿我他妈哪儿知道啊。
王角寻思着,这穿越者老前辈根本就是在画大饼,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反正就是胡吹大气呗。
吹了一个大气球,跟神棍似的,一说就是两百五十年应该如何如何,没出现?没出现管我什么事儿?没出现不是我的问题,没出现是你们后人的问题啊。
你们废物。
时代中的精英们,岂能认为自己是废物?
便是像刘哥这样的奇葩,撸串归撸串,他一喝酒也骂娘,可要说让他回去干水电,他当时就攥着一张旧船票,奔黑水打磨最后的青春去鸟~~
专业技术的精英,和统治者中的精英,未必是重叠的,后者,更多时候只是人精。
更让王角毛骨悚然的是,在他看来,纪天霞这种妖魔鬼怪,怎么地也该在官场中如鱼得水啊。
可偏偏就出了岔子,纪天霞这种妖怪,居然就没混官场,死盯着钱不放。
这像是人精吗?
看着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可王角知道,自己看人,看个职业表面还行,想要摸底深层,没戏。
纪天霞不像是不明白的,如果他看上去不明白,那只能说明,官场……或者说他所在的官场,产出的利益,对纪天霞而言,还不够看。
从投入产出的效益比来看,纪天霞没打算在武汉、沔州或者还是襄阳还是什么地方做官。
南下之后的一系列操作,包括砸钱,王角都觉得,这货不但是个土豪,也是个狠人中的狠人,狼人都被摩擦的那种。
让身边小跟班假扮自己,然后利用信息差获取更多的有价值信息,这操作……
王角觉得自己还是江湖经验太浅,很多信息时代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在这个时代,都需要付出很大的成本,才能各种求证。
当然了,如果他是大人物,这事儿吧,也谈不上什么成本不成本的。
可问题是……他还不是大人物么?
思来想去,穿越者老前辈挖出来的大坑,就是一个个火药桶,总有爆的一天。
翻开大略的史书,这三百年的历史,或者说两百多年的历史,就是一代代最顶级的精英,带着一代代疯狗,跟当权派们换家。
皇唐天朝的统治者们,既要残酷地镇压,又要巧妙地妥协,将最剧烈的冲突,尽可能地延后。
延后一代是一代,一代权贵自有一代权贵的责任。
当权派是在不断更迭的,同样也是在吸收新鲜血液的。
而这些新鲜血液,正是穿越者老前辈搞出来的一代代造反派,以及一代代疯狗。
造反派成了新的当权派,会用更残酷的手段,去镇压更暴力的新的造反派;同样的,他们既然是造反起家,自然也就更明白,应该用更加柔和巧妙的方法,去化解危机。
收买、拉拢、妥协、勾连……只要能分化,只要能打压,没什么不能用的。
新的内阁替代了老的内阁,新的进奏院替代了旧的进奏院,一千个权贵吃饭的大食堂替代了一百个权贵用膳的洛阳宫门外走廊……
画两百多年的大饼,谁上台谁画,还挺有默契的。
王角换个思路去想了一下,便觉得这尼玛是真的骚。
直到如今,连玩艺术的也骚不下去了,觉得这样不行,得改,这才风起云涌,杀龙港里要杀龙……
爷这是踩着雷了。
心中默默地吐着槽,看着毛戈那兴致勃勃的眼神,寻思着最好这货不要玩什么投笔从戎,更不要跑啤酒罐闹事……
杀龙港没有啤酒?
那没事了。
“这作品少,以毛某所见啊……”
毛戈笑呵呵地看着王角,“那是缺少想象力天马行空的作者。”
“……”
这是作者的事情吗?你现在就是现编一个月球大冒险也没问题啊,这跟作者有个鸡儿的关系。
没有群众基础,谁他娘的愿意看你星辰大海。
“南海角先生”为什么专注小黄文不动摇?
因为杀龙港的土鳖们,就好这一口啊。
写小黄文能赚钱,还能带小弟,还能养活工人,这事儿这买卖,它就能干。
太空歌剧?
你要是不穿衣服的歌剧,那倒是绝对不差票房。
可问题来了,这活儿冰室街的妹崽们也玩不来啊。
“毛先生一定能找到优质作者的。”
敷衍地应和着毛戈,王角心中暗忖:这货虽说看着像个凯子,但也是嘴上不老实的,底子没交代清楚,搞不好就算没有纪天霞那么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蔫坏儿是坏,傻坏就不是坏了?
王角现在看谁都是乱党,不是想暴动,就是想传火。
万一这个毛戈说要演个“星星之火”啥的,那他上哪儿说理去?
反正他不接毛戈的话茬,哪怕毛戈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很好忽悠的凯子。
当初他还觉得“纪天霞”斯斯文文,看着就不像是汤云飞说的那样,是个随时想要阉了小老弟的大师兄呢。
结果呢,一头两米多的珍兽,而且心眼儿贼多……
玩不过,真的玩不过。
王角铁了心就是装傻装死,凡事不落口实,凡事也不当即承诺。
有啥事儿,先生健在,得找先生拿主意;夫妻同心,我得先找老婆商量。
这也算是王角穿越之前当保安时候的优良习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业主说得都对;二,队长说的很有道理;三,我是新来,还不熟悉情况……
“承大郎吉言,承大郎吉言啊。”
毛戈仿佛没看懂王角的敷衍,反而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大郎,这去哪所大学,定下没有?”
“呃,毛先生,我就是杀龙港的一个土鳖,哪里懂这个啊。去哪所大学,念什么学什么,我都是听先生的。先生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
直接被噎了一下的毛戈,自然也不好继续再追问,毕竟,人王同学多尊敬师长啊,是个孝徒!
“大郎,不管是去长安还是去洛阳,大郎只要去,这学校里头,也是有这个社那个会的,毛某在两京的歌剧社,还是有几分薄面,以大郎的能力,那必定是骨干啊!”
“毛先生说的是呢,我也想去见见世面,可我娘子说了,成了家,将来也是要立业的。我娘子说,学个医或者学个师范,容易找工作,将来也体面,这要是入了歌剧社,我娘子可能会发飙啊。”
说着,王角一脸的担忧,“毛先生,我娘子的姑父,可是警察局……刘局长,刘老总啊。”
“……”
毛戈顿时一副日狗的模样,他跟王角交谈,便觉得这小伙汁老给力了,要是一起搞创作,指定是个人才。
可现在一看,怎么横竖都有毛病啊。
什么情况?!
而王角心中却是淡定的很:老子都不知道你的根脚,今天你弄个歌剧,明天你却说要演杨白劳,那老子不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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