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这是什么路啊,这般难走!”其中一个魏兵脱掉鞋子,揉着脚抱怨道,“我的脚皮差点都要磨破了!”
“还不是为了追那个杀千刀的什长!他倒真是能逃啊!”
“再能逃,还不是被我们兄弟宰了!”一名伍长手提一颗首级,冷笑道,“那队巡哨士卒一共十三人,十二颗人头都齐了,要是差了这什长的人头,征南大将军就要我们的人头了。”
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关索心中一惊,这家伙果真还是来了!
“好了,都少说几句!”这些魏兵的什长却是沉声喝道,“休息完后,赶紧回去交差了事!这深山野林里,没准会有野兽出没!”
“什长,你也太谨慎了!野兽看到我们这么多人,跑还来不及呢!”那个手提人头的伍长却是哈哈大笑道。
“若只是野兽便好了!”那什长仍是有些不安,“也不知会不会遇上蜀军!”
那伍长更是不屑地说道:“蜀军?蜀军都在荆州呢,他们绝对不会想到……”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不会想到什么?”几个魏兵奇怪地转头望去,却见那伍长已是一头栽倒在地,咽喉处正插着一支锋利的羽箭。
众魏兵尚未反应过来,身后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动手!”
“杀!!!”
熊哲一马当先,高高跃起,手举环首刀冲出草丛,那五十名埋伏多时的白毦兵人人奋勇,右手持刀,左手持盾,齐齐冲向魏兵。
“蜀军来了!快逃啊!”那个警惕的什长一看到这么多汉兵,立马惊呼起来,第一个转身便逃。
“掷戟!”眼看魏兵们集体要跑,熊哲却是果断地一声大喝。
弃刀,背手,取戟,抡臂,掷出,动作一气呵成!
关索的第二支箭矢方才射出,五十名白毦兵已先后熟练地扔出手戟,刹那间空中如银叶交加一般,几个刚刚起身的魏兵,后颈、后背、腰部瞬间插满手戟,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留活口!”见此情景,关索急忙大喊道。
幸亏关索喊了这一声,一些白毦兵便将目标对准了那唯一还在奔逃的什长腿上。饶是如此,那什长的一双小腿还是中了三支小戟,顿时倒在地上,痛地连连哀嚎。
眼看其他魏兵都是死状极惨,关索也是咋舌摇头,这些白毦兵的战斗力当真不一般,要是自己没有及时制止,这十三名魏兵怕是要一个不留了。
趁着白毦兵们捡起地上的手戟时,关索快步来到那名什长面前,一脚将他牢牢踩住,冷冷地说道:“若不如实招来,我便一刀刀活切了你!”
看着关索手中寒气逼人的赤血大刀,那名什长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念头,只有心惊胆战地说道:“说,我说……”
且说,当日太极殿上,夏侯尚在送给曹丕的表章中指出,刘备大军屯驻江陵,若要应对魏吴联手来夺南郡,必然会对上庸三郡的防御有所松懈,正好可以派兵攻打。而且夏侯尚长期和西城太守孟达互通书信,知道他对刘备的忠心十分有限,如若魏军骤至,他多半会临阵倒戈。
只要夺下上庸三郡,魏军便可以南下夺取秭归,切段汉军返回益州的必经之路。到时候再配合魏军大队人马和东吴水军,就可以一举歼灭刘备的汉军主力。
而夏侯尚又向曹丕保证,自己一年多来已对上庸三郡东面的武当山脉十分熟悉,定会走小路让汉军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曹丕十分赞同夏侯尚的计策,因此密令夏侯尚统兵一万,前去攻打上庸三郡,并让左将军徐晃前去相助。
夏侯尚与徐晃两年前也曾出兵攻打三郡,虽然陈式有所防备,未能得手,但二人对武当山路相对熟悉,于是此番重任,便落在了二人肩上。
二人领兵从宛城到达武当山脉后,夏侯尚令徐晃领兵六千,往两年前走过的那条山路进兵,穿过火龙沟、界牌岭、杀牛岩、石砖山等地,到达房陵。
但夏侯尚知道,当年陈式便是在这条路上设下重重阻碍,而汉军现在多半仍会派兵把守险要,如果只从此路进兵,恐迁延日久,会让刘备增援三郡。
因此夏侯尚带着魏将高迁并四千士卒,从南面的另一条偏僻小路前行。此路虽然更加难走,但也能到达房陵,夏侯尚花了将近十日,终于成功走出武当山脉,到达房陵郡内。
“你是说,夏侯尚是四日前便抵达房陵了吗?”听到那名被俘什长说出重要的情报后,端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关索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是的……”那名什长强忍疼痛回答道,“征南大将军命我等沿途击杀蜀兵……”
“嗯?”关索双眼猛地一瞪,警告他在称呼上放聪明些。
那什长顿时明白自己的失言之处,连忙万分惶恐,小心地说道:“不不,沿途击杀汉兵,不可使其走漏风声!征南大将军刚抵达房陵时,便正巧遇到前往荆州送信的汉兵,也被大军截杀!”
“定是丁立发现徐晃的踪迹,差人告知陛下!”关索心中感叹,这房陵郡内林木茂盛,河流众多,信使也无法一直纵马狂奔。加上夏侯尚行事如此狡猾,想来丁立派出多少信使,都会被半路截杀。
也不知丁立和那一千汉军士卒如何了,若是夏侯尚从后包夹,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关索的心情更加烦躁,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名什长,厉声喝问道:“你肯定夏侯尚只带了四千步卒吗?”
“千真万确!”那名什长连声哀求道,“将军明鉴!小人如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夏侯尚麾下的士卒虽不是太多,但他们到达房陵已有四日。一想到时间竟如此紧急,关索气恼地一锤大腿:“唉!但愿一切安好!”
这个时候,谢金等关索麾下的士卒,还有剩余的白毦兵也先后抵达。关索当即传令,全军加快脚步,每日休息时间减半,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房陵。
两日后的清早,汉军终于抵挡了房陵东南面的最后一座山峰。按照田二的话,在此山的半山腰便能看到房陵,关索于是带着熊哲与数名士卒,登山而行。约莫到达山腰的位置,熊哲看到一棵高耸的参天松树,便毫不犹豫地脱下盔甲,攀登而上。
“将军,西北方那座城池,应该就是房陵了!”七丈高的树梢之上,隐约传来了熊哲的声音。
“好,总算看到房陵了!”关索振奋地握紧双拳,随即仰头高呼道,“现在情况如何,看得到吗?”
熊哲再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方才从树上爬下,急切地说道:“将军,房陵城外已有大量魏军!他们正在从四面逼近房陵,看样子是打算攻城了!
“什么?”关索闻言一惊,心中倒是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房陵仍未丢失,自己尚有机会。忧是因为魏军即将攻城,房陵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可知道夏侯尚在哪一门吗?”关索连忙问道。
“东门外倒是有面大旗,但是大旗上写的什么,我却是看不清楚。”熊哲苦恼地说道。毕竟这里离房陵还有好一段距离,难以看清大旗上的字也是情有可原。
“那八成就夏侯尚的中军大旗,我想他就在东门附近!”但是这样的情报,对于关索来说已是足够了。
夏侯尚还是为自己留好了退路,房陵东面就是武当山路,万一西面的上庸申耽,或者南面的秭归汉军派兵来救,甚至军情突变,他也方便撤离。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能最大程度地解救房陵……
刚刚最后统计了一遍,自己麾下共有一千六百一十五名汉军士卒,夏侯尚麾下则是四千魏兵,总体上看是汉军的两倍有余。庆幸他们四面攻城,每一门所留的士兵必然不会太多。
一念至此,关索便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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