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上庸郡,刘封大营
且说刘封自派人将关索一行人送往上庸后,每日便在军营中操练士兵,以防敌军来犯,忽闻王宇前来求见,知道定有要事,便令请入中军大帐相见。
“王将军为何去而复返,可是关氏兄弟有什么难处?”刘封一边说,一边注意到王宇腰间还别了四个包袱,心中更是疑惑,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四颗人头?
王宇突然压低声音:“请刘将军屏退左右,末将有要事禀报!”
注意到王宇一脸严肃的样子,加上他突然折回,刘封略一思忖,便令众人出帐,只留下他与王宇二人。
王宇这时便将关索写的一块长布书信递与刘封,刘封快速看了一遍后,也是又惊又怒,急忙问道:“王将军,此事当真?”
“这里便是申纯等人首级,请刘将军过目!”王宇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四个包袱,里面正是申纯和另外三个申仪心腹的首级。
刘封自然认得申纯,另外三个也有些眼熟,不由得拍案怒骂道:“好个申仪,竟然如此包藏祸心!”
王宇小声说道:“刘将军,申纯一行人皆被我等杀尽,想来申仪短时内得不到消息。若不趁此时下手,只恐他知道事情败露后去降曹操,到时反生祸乱。”
听完王宇的话,刘封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凌厉的双眼中顿时寒光四射。
三日后,刘封在军中宴请孟达、申仪、以及上庸太守申耽、房陵太守邓辅四人,商议守卫东三郡之策。自荆州失陷,关羽身亡后,东三郡的这几位重要官员都多少知道眼下的形势,东有曹操南有孙权,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诸位,眼下荆州已落入东吴之手,上庸三郡岌岌可危!”大帐之内,刘封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等既奉大王之命镇守三郡,自当同心协力,以防敌军进犯!”
“刘将军说的是!仪明日便回西城,操练兵马,听候刘将军调遣!”申仪笑容可掬地说道。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刘封军中,明为商议御敌之策,实为等候申纯回报。眼下算算时间,申纯应该很快便能带来好消息。
“邓辅也愿听刘将军调遣!”邓辅是个儒生,本不擅长领兵打仗,何况房陵位于东三郡的东南角,是当先御敌之处,更需要依靠刘封的力量。
至于申耽和孟达这两个,一个原是东三郡地头蛇,一个心中仍旧对刘封不太服气,自然不会像邓辅那样巴结刘封。不过刘封今天倒不计较这些,率先举起酒樽:“来,诸位!我们先共饮一樽,随后再议军机!”
众人并无戒心,齐齐举起酒樽,正要饮酒时,却见刘封猛地将酒樽往地上一摔。
“左右何在!”
伴随着刘封的一声暴喝,十数名刀斧手齐齐杀入账内,扑向申仪。,毫无防备的申仪措手不及,腰间佩剑尚未拔出,已被擒翻在地。
孟达,申耽,邓辅三人呆了片刻后,瞬间回过神来,纷纷拔剑在手,厉声喝问道:“刘封,汝这是何意!”
“诸位勿惊,封今日设此鸿门宴,只为捉拿通敌背主之小人,与三位无关,只是做个见证!”刘封气定神闲地伸了伸手,示意三人稍安勿躁。
“刘封,汝好大胆子!”申仪做贼心虚,却仍是破口大骂道,“我乃大王亲封的西城太守,建信将军!汝安敢如此对我!”
“申仪,汝图谋加害关氏兄弟,嫁祸孟子敬。如今事迹败露,可知罪否?”刘封高声质问申仪。
此话一出,孟达等人皆是震惊不已。而申仪也是大惊失色,但他一咬牙,仍旧抵赖道:“汝栽赃陷害!我何曾做过这种事!”
刘封冷笑一声,随即高喝一声:“王将军何在!”
“末将在!”王宇随即从账外走入,将手中的四颗人头扔在了申仪面前。看到申纯等人的首级,申仪顿时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止。
“汝所派去追杀关氏兄弟的人马,已尽数伏诛!”刘封厉声喝道,“申纯等人皆你心腹,现有首级在此,汝还想抵赖不成?”
看到申仪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孟达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大骂道:“好你个申仪!我与汝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汝竟设此毒计陷害我!汝奸计若是得逞,我岂不是要蒙受这不白之冤,汝这是逼我做背主之人!我妻儿皆在成都,到那时岂有命在!汝此计好不狠毒!”
在得知关羽遇害的消息后,孟达深怕刘备问罪,也确实有动过投降曹操的念头,但由于妻儿皆在成都,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时,孟达实在不愿意走投降这条路。
可如今申仪却设计陷害,逼他去降曹操,他孟达堂堂丈夫,岂能受这等窝囊气,被人牵着鼻子走。
孟达这话也无疑是表明了自己忠于刘备的立场,申仪顿时又气又急,连忙转头向申耽哀求:“兄长救我!”
“义举,你意如何?”刘封目视申耽,右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左侧佩戴的利剑。
对于整个事情一无所知的申耽,此刻也对申仪的行为恼恨不已,这个弟弟竟然瞒着自己做下如此胆大妄为之事,眼下事情败露,他这个做兄长的,恐怕也免不了干系。
想起身在成都的妻儿和宗族老小,申耽也实在不愿意轻易背弃他们,眼下申仪既是闯出如此大祸,也只有弃车保帅了。
“大王待我不薄,耽也绝无背逆之心!“申耽义正言辞地说完后,转头看了申仪一眼,神情颇为复杂。
“至于逆弟.......”申耽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任凭刘将军处置!”
“痛快!义举真乃明辨是非之人!”刘封哈哈大笑道。
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居然直接狠心放弃自己,申仪也顿时恼恨地大骂道:“申耽,你追随刘备,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敢猖狂!”刘封大怒之下,一脚踢在申仪的肚子上,顿时痛地申仪上气不接下气。
“本欲将汝押往成都,交由父王发落。但道路险阻,只恐夜长梦多!”刘封右手一挥,厉声喝道,“刀斧手!将申仪就地正法!”
“刘封,你敢......”申仪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申耽也未曾想到刘封居然这般果断,直接在这里处斩申仪,急忙上前去劝阻,却已是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鲜血狂喷,申仪的人头顷刻间滚落在地,至死仍是惊恐万分,难以瞑目。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弟身首异处,申耽回想起数十年亲情,一时间情难自抑,不禁潸然泪下。
为了安抚申耽的情绪,刘封也立刻拱手道:“义举深明大义,封甚为钦佩!封自当向大王奏明事情原委,大王若是怪罪,由封一力承担!”
申耽则是心情苦涩地长叹道:“逆弟犯下如此大罪,耽即刻修书一封,请大王降罪。”
邓辅本是一儒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此刻仍旧惊魂未定。而孟达则是心中冷笑,刘封只是一个杂号将军,本无权处死申仪。如今自作主张伏杀太守,再加上刘封这尴尬的养长子身份,倘若刘备知道此事,怕是高兴不起来吧。
“王将军,申仪既已授首,你也可回去向二位公子交差了!”刘封这时也对王宇说道。
亲眼看到申仪落地,王宇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对着刘封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替二位公子谢过刘将军!申仪之叛逆,刘将军之忠心,二位公子也定会向大王言明!”
王宇当即辞别刘封等人,随即出帐离去,追赶关氏兄弟。
“申仪虽死,其众仍在西城,还望义举速速领兵前去统管,以免生乱。”杀死申仪只是个开始,如何快速安抚他的部曲,刘封认为没有人能比申耽更加合适了。
事已至此,申耽也没什么好抗拒的了,随即向刘封等人告辞,前去处理申仪留下的烂摊子。
斩杀申仪的这段风波很快也就过去了,等申耽等人离去后,刘封又唤心腹将领入帐,小声吩咐道:“你速派精干细作,前往洛阳一带散播流言,就说申仪欲降曹操,已被申耽,孟达与刘封联手除去!”
“唯!”将领答应一声后,随即出帐安排。
“如此一来,孟达与申耽若再想降曹,便是难上加难!”刘封得意地一笑后,又从怀中掏出了关索送来的书信,再一次细细阅读起来。
“故汉寿亭侯关羽之子关索谨拜刘封将军:前蒙将军遣船护送,吾兄弟不胜感激。今特请偏将军王宇回拜将军,一为致谢,二为西城太守申仪狼子野心,遣人追杀吾兄弟,以图嫁祸孟达将军,逼其降曹。书信到日,另奉申仪心腹申纯等四人首级。窃以为申仪暗通曹操已久,若不早除,必为大患。将军可以商议军机为由,宴请申仪、申耽、孟达、邓辅等人,如此申仪必无所疑,届时便可剪除此贼。且孟达、申耽二人家眷皆在成都,眼下断不会相助申仪。然此二人素来不服将军,待将军除去申仪后,便可去洛阳散布流言,只说申仪之死乃将军与他二人合谋,如此则可断二人降曹之路。此乃吾诚挚之言,望将军思之。”
刘封读了几遍后,心中不由暗暗叹服,想不到当年那个调皮顽劣的关索,心思已然如此缜密,当真不可小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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