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雪已至,荆州这几日也开始飘起了漫天的飞雪,北风呼啸震天,大地银装素裹。骤降的气温和连日的大雪不仅延缓了吴军完全吞并荆州的行动,也让鲍家庄派去打探消息和收集物资的门客受到了一些影响。
只是等候消息的关索这段时间却没有闲着,他每天都骑着奔云宝马,顶着大雪,不断磨合自己的骑术和箭术,这是他眼下急需加强的两样重要能力,能否救得关羽,就全指望它们了。
至于刀法,关索前几日曾和鲍义比试过一次,发现自己还不是鲍义的对手,而鲍义前几日又被李业非常轻松地击败,这着实让关索对自己的刀法有些无语。
虽然关索和鲍义一起探讨过刀法,但短时间内也无法提升太多,因此关索只好暂时把刀法放到一边,等日后得好好再好好练习,决不能像原来的关索一样偏科严重。
不过听鲍义说,鲍家庄还有两个武艺非常出色的门客,一个叫周英,一个叫李震,都是在鲍家庄待了近二十年,最受鲍凯信任。鲍凯让他们分别前往襄阳和江陵打探消息,等他们回来后,一并协助关索去营救关羽。这让关索多少也有些安心,自己只靠一张弓,要是被吴兵近了身,那就相当麻烦了。
鲍义也向关索保证,会挑选出身手不凡的门客来保障关索的安全。只是关索还是得努力练习自己的箭术,尤其是在飞驰的奔云宝马上准备命中目标。
奔云当真是一匹难得的宝马,爆发力惊人,不仅冲刺的时候风驰电掣,而且向前跳跃的距离甚至可达二丈,几乎不输给关羽的赤兔。
更重要的是,奔云似乎很喜欢尽情地奔跑,即便是在大雪天也没有表现出一丝退缩,反而越跑越欢。
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由于年幼的缘故,奔云的体力并不是非常出色。每次狂奔上一个时辰,都会不断地喘气,因此关索也特别小心驱使奔云,不能让他超负荷工作。
荆州一带终究不比北方气候严寒,大雪数日内便停了下来。今日一早,关索又骑上奔云,在鲍家庄境内的一处空地上,进行射靶练习。一棵大松树粗壮的树干上挂着一个红靶,百步之外的关索紧紧地用双腿夹住胯下的奔云,开弓引箭,冷静地将双目聚焦在靶心上,右手一松,“嗖”地一箭射去,正中红心。
“很好,我在马上的射术也越发精准了!”看到自己一连七箭命中红心,关索也是欣慰不已,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前世关索留给他的神射技术。
在关索身后的不远处,鲍淑芸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正欣赏着关索射箭。之前便听说关索这几日顶着风雪练箭,若不是侍女们苦苦拦着,鲍淑芸早就想一睹关索的风采了。
“真不愧是将门之子,弓马如此娴熟!”鲍淑芸兴奋地称赞起来,由于看关索看得过于投入,她完全没有注意哥哥鲍义正策马而来。
看到鲍淑芸兴致勃勃地看着关索骑马射箭,鲍义又望了一眼关索胯下的奔云,颇为郁闷地说道:“妹妹,往日我要骑你的奔云,你总是舍不得。可如今你竟直接送给关索,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有些不解。”
虽然鲍义胯下的这匹骏马也是良驹,但和奔云比起来却逊色不少,想当初鲍义看到鲍凯送给鲍淑芸这么一匹宝马,心里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
鲍淑芸却是一点也不心疼地笑道:“关索公子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如今他又要冒险前去营救关将军,我送他一匹好马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关索突然把缰绳一拉,令奔云停下,然后搭上一只雕翎箭,瞄准了箭靶红心,并用力将二石弓拉得如满月一般。
“中!”
关索高喝一声,右手忽地一抖,三尺雕翎箭电光般地射出,狠狠地命中了红心,箭簇甚至穿透箭靶,硬生生地插在了树干上。
“好厉害!”鲍淑芸看得激动不已,忍不住脱口称赞起来。
“不仅准星了得,而且力量同样惊人!”鲍义也鼓掌称赞道,“这等箭术,我可是前所未见!”
这一箭确实用上了关索十成的力气,几乎让他双臂生疼,正在活动手臂的他,看到鲍义也来了,便立刻翻身下马,亲自迎上前来。
“关索,你托我打造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鲍义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了关索。
关索闻言大喜,连忙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是一对粗厚的铁环,其中有一段极为扁平,随着铁环一起的,还有两条结实的麻绳。这些东西质量都是上乘,看来鲍家庄准备的东西果然靠谱,什么年代都是有钱不愁啊。
想到这里,关索便感激地向鲍义拱手道:“鲍义兄,这几日有劳你为我的事到处奔走!”
“我佩服你的孝心和勇气,帮些小忙何足挂齿!”鲍义拍着关索的肩膀笑道,他本就是性格豪爽之人,更欣赏关索这样的血性男儿。
“二兄,你这准备的是什么呀?”鲍淑芸这时则好奇地问道,她倒是看不出这对铁环能派什么用场。
“这个叫马镫,我现在便演示给你们看怎么用!”关索说完,便立刻来到奔云身边,开始捣鼓了起来。
马镫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骑马人想要在马上稳住身体不掉下来,全靠两条腿死命夹住马腹。这个方式十分考验腿部力量,也相当累人,刘备当初那句“髀肉复生”,便是因为长期不骑马,导致大腿上的肥肉全都长了回来。
起初关索也几乎适应不了奔云的速度,花了整整一天才能驾驭这匹宝马,而且双腿长时间保持紧绷状态,关索也会觉得异常疲惫。
没有马镫的另一个不方便的地方在于,骑马人要么靠自己跳跨上马背,要么就借助一些自备的踩踏物,例如鲍淑芸以前想骑奔云的话,就会让侍女们准备一个又粗又高的木桩,供她上马和下马,十分麻烦。
虽说关索还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跳上马,但他既是穿越而来,终究觉得太费体力,何况山路崎岖,跳跨上马多有不便。因此他便请鲍义打造了两个铁质马镫,想来试一试效果。
汉末已经出现了高桥马鞍,尽管仍未大规模普及,不过鲍凯身为南郡有名的富豪,倒是给爱女的良驹配备了高桥马鞍,坐在上面也更为地舒适。只见关索在奔云马鞍两侧的底部用剑各戳了一个小洞,然后用一根粗壮的麻绳,一头系上马镫,一头穿过小洞,都打上死结。
简易马镫完成之后,关索双手抓住鞍桥,左脚伸进铁环,在深吸一口气后,他左腿猛地发力一蹬,直接踩着马镫,跨上马背,稳稳地骑在奔云上。
其实上马的那一瞬间,关索的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从后世的角度来看,关索现在是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八十五公斤左右的体重,如果不小心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这个马镫上,考虑到汉末并不非常成熟的工艺技术,关索深怕马鞍或麻绳承受不住。
至于两脚踩在马镫上站起来的高难度动作,关索觉得暂时不要去实验的比较好。等以后有时间,在想办法重新设计改良一下马镫。
“原来你是用这个来方便上马啊,真是个巧妙的设计!”鲍淑芸看得欢喜不已,想不到关索还有这么聪明灵巧的一面。
“山路崎岖,外加要与吴兵交战,我担心上马不便,因此想了这个物件。”关索微笑着解释道,“三娘子日后若是用此物来上马,应该也能轻松许多。”
“二公子!二公子!”就在这时,一名家仆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周英与李震回来了!”
“定是襄阳和江陵那里有消息了!”关索脸色一变,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十一月二十七日,鲍凯和鲍丰已将关索一行人所需寒衣,兵器,钱粮与引火之物准备齐全,鲍义也从六百门客中挑选了最可靠的两百人,而派去襄阳和江陵探听消息的周英和李震也在这一天回到了鲍家庄。
“孙权已率军于昨日申时进入江陵。”九尺来高,身型如脸型一般瘦长的李震喘着粗气回答道。自得知孙权来到江陵,李震便连夜赶回鲍家庄,此刻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该死,孙权已经到江陵了!”关索心知事情不妙,又连忙问周英,“周兄,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有着一张棱角分明国字脸的周英点头道:“我一路上碰到许多关将军手下的士卒,说是关将军已临近编县。”
“这些士卒的家眷皆在江陵,因此无心再和吴军交战。”关索知道定是吕蒙的计策扰乱了关羽的军心,顿时咬牙道,“想来再过不久,我父亲麾下便无多少士卒了!到时我父亲必回当阳,以图从临沮走山路回上庸。”
“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动身!抢先吴兵一步抵达夹石山,埋伏在那里!”关索握紧双拳,当机立断地说道。
眼下孙权应该还在江陵城安抚民心,吴兵也还没有聚集到麦城,此时出发不容易被吴军发现,这是关索行动的最佳时间。何况江陵距离麦城不过两日路程,孙权随时可能出兵,因为关索也不敢再耽搁了。
“昨晚大雪便已停了,今日正适宜出行!”鲍凯也认为事情迫在眉睫,便急忙问鲍义,“义儿,门客是否选好?”
“父亲放心,孩儿选得都是在我鲍家庄多年的门客,忠心不用怀疑!”鲍义信心十足地点头道,“而且我没和他们说此行的目的,只说是要去干件大事,加上关索身份一直保密,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
“我等平日便敬重关将军忠义,到时我和周英对他们晓以大义,他们定会全力援救关将军!”李震自信地说道。
可是关索看到周英和李震非常疲倦的样子,忍不住提议道:“李兄,你与周兄赶路辛苦,要不休息半日,晚些出发也不迟!”
“公子不用担心,我李震自得知能帮到关将军,便不会觉得疲倦!恨不得此刻就出发!”李震兴奋地搓了搓拳头,显然他对营救关羽这件事也充满干劲。
不苟言笑的周英同样严肃地说道:“我二人已奉庄主之命,全力协助公子,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看到素昧平生的二人这般仗义,关索忍不住感激地拱手道:“关索多谢二位!”
“时间紧迫,老夫即刻召集众人前来!”鲍凯也不耽搁,火速将事情安排下去。
半个时辰后,两百名门客在周英和李震的率领下,已经全部集结在鲍家庄门口,人人腰佩短剑,背着一袋行囊。关索身背箭箙,插上三十支雕翎箭,马上鞬袋装好二石强弓,腰系佩剑,手持一把大长刀,右手骨决和左手护臂佩戴齐全,为了这一刻,他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关索身旁的奔云宝马同样也嘶风连鸣,似乎知道要干大事,异常地兴奋,不停地踩着马蹄。
“鲍家庄相助之恩,在下永生不忘!此番若能存得性命,他日定当报答!”关索郑重地向鲍凯拱手致谢。无论此行结果如何,鲍凯一家的鼎力相助之恩都让关索深为感动。
“公子莫说这些,你勇敢孝顺,老夫相信你定能逢凶化吉!”鲍凯也衷心地祝福关索。在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对关索这样出色的少年非常有好感,实在不希望他就此夭亡。
想到这里,鲍凯便亲自拄着拐杖,走到众门客身边,郑重地告诫道:“你等千万要保护好公子!公子之事,便是鲍家庄之事,定要尽心尽力!”
“谨遵庄主之命!”周英,李震与二百门客齐齐点头答应,他们多年来受鲍凯之恩,但凡鲍凯之命,他们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天色已然不早,关索便不再耽搁,向着鲍凯一家深深地作了一揖:“告辞!”
“公子保重!”鲍凯,鲍丰与鲍义一同拱手送别关索。
而鲍淑芸则深情地看着关索,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满是不舍和惆怅,不知今日一别,她与关索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而关索也默默地注视着鲍淑芸含情脉脉的双眼,四目相对,关索的心中同样不是滋味。然而眼下岂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关索没什么多余的言语,咬了咬呀,转头跨上奔云,带着两百门客,向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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