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各方面都比叶文心逊色一些的叶文心,就渐渐变成了家中的小透明。
一开始,这种“偏心”还只是情感方面的,到了后来,便又延伸到物质上了。家中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优先满足叶江沅,剩下的才会留给叶文心。叶江沅总能得到最好的,而叶文心得到的,却只有那些最普通的。
孩子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并不代表他们感受不到父母态度的转变。叶文心年纪小小,虽然不知道父母的行为叫做“偏心”,但他能够感受到差距,也会觉得委屈。小孩子表达委屈的办法,便是哭闹,或者故意调皮捣蛋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叶文心便是这样的,经常会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甚至受点小伤再回家,只希望父母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分给他一点儿关爱。
可实际上,叶文心得到的只有母亲的指责甚至是怒骂,以及父亲不耐烦的眼神——养育叶江沅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大的精力,他们不想把剩下的精力用来处理小儿子做的这些糟糕的事情上。
可惜叶文心不知道,他只知道父母越来越不“喜欢”他,他就越想获得父母的注意力。而这样,无疑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叶文心也想过学习自己的哥哥那样,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惜他的天赋就在那里,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做不到像哥哥那样“优秀”,而他取得的那些“微小的”进步,也根本不被父母看在眼里。
一直到叶文心九岁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父母不够疼爱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他们的目光被叶江沅吸引,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所以叶文心变得沉寂,不再“幼稚”地和哥哥争宠,变得默默无闻起来。他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但是并没有因此自暴自弃。他在想,起码父母还是爱他的,不管这爱有多少。
*****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叶文心捧着脸,明明外表还是一个孩子,但是眼神却沧桑得如同一个成年人,“直到两年多年,我哥哥生了一场重病。我这才发现,他们对我的爱,是多么不堪一击。”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陆云他们都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没有阻止这个孩子说下去,慕容女士冷漠地看了叶仪和白蕴这对夫妻俩,看着他们惊慌又难堪的脸色,总算知道他们先前说的那些话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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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江沅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到头大病小病不断,和叶文心完全不同。白蕴叶仪夫妻俩经常带着他奔波于大大小小的医院,这样的奔波和劳累消耗着他们的精力和耐心,但是他们舍不得对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发脾气,所以遭殃的,就成了无辜的叶文心。有的时候脾气上来了,白蕴甚至会不管不顾地指着叶文心的鼻子,
指责他在母体中抢了他哥哥的营养,才使得叶江沅的身体如此羸弱。
没到这个时候,叶文心就会低垂着头,不说话。
他在想,为什么要生我呢?只生哥哥一个人不好吗?虽然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只是一个哪方面都不合格的瑕疵品罢了。
在叶江沅十岁之前,他生的病虽然多,偶尔情况还很凶险,但是每次都熬过来了。但是十岁的这场大病,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先是毫无征兆地昏厥,紧接着便是持续性地高烧发热。白蕴夫妇俩心急如焚地带着孩子去医院诊断治疗,然而无论辗转了多少个医院,都没有得到的任何有用的诊断结果和治疗办法。
长时间的发热无疑是在消耗叶江沅的生命力。医院试图给他降低体温,但是用了能够用的各种方法,收效都甚微。
在这段时间中,叶江沅昏迷不醒,白蕴也跟着着急上火,体重掉了十几斤,叶仪甚至为了照顾儿子而丢了工作。他们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到了大儿子的身上,谁还记得家里还有个小儿子需要照顾呢?
某天晚上,叶文心试图给自己泡碗泡面充饥,却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不小心打翻了热水壶,滚烫的开水泼了他一胳膊。叶文心的半天胳膊和手都被烫伤,起了很多燎泡。父母都不在家,他只能忍着钻心的疼痛向邻居求助,邻居看到他的样子后,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带叶文心去医院治疗。
在去医院的路上,邻居还给白蕴打了电话。等白蕴赶到医院之后,叶文心胳膊,手上的烫伤已经被处理好,可怜巴巴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邻居亲手把叶文心交到白蕴的手上,又嘱咐了她几句要照顾好孩子,这才离开。而等邻居走之后,白蕴黑着脸,不管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直接冲着叶文心发了一回火。
她指责叶文心一点儿都不给她省心,明知道哥哥病情很严重,还要浪费她这个母亲的时间跑这一趟。
叶文心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白蕴,认真地道:“可是妈妈,你没有给我留吃饭的钱啊。”
白蕴脸黑的更加彻底,恼羞成怒的她差点拂袖而去,沉着脸给叶文心塞了一些钱之后就匆匆带着他离开了医院,丝毫没有关心儿子受伤的地方疼不疼。当天晚会,白蕴联系了老家的一个亲戚,麻烦她来照顾叶文心一段时间。
这位亲戚第二天就赶到了。看到有人照顾小儿子,白蕴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虽然有人照顾,但是叶文心的生活依旧是那样,那位亲戚并没有给他任何感情上的关爱,只是保证他在家有饭吃有衣服换罢了,叶文心觉得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毕竟爸爸妈妈在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
相比于叶文心这边的平淡,叶江沅那边的情况就凶险多了。医院下大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好在叶江沅都熬过来了。
但是叶江沅地主治医师却表示叶江沅的情况并不乐观,再这样下去叶江沅恐怕会被熬死,或者成为一个植物人。现在最有效的方法是到大城市去治疗,但是叶江沅的身体状况却不允许这样做,他可能会死在旅途中。
换句话说,叶江沅的死亡基本被注定了,除非发生奇迹。
然而白蕴和叶仪却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尤其是作为母亲的白蕴。叶江沅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和她血脉相连,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若是叶江沅不幸去世,她觉得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极其绝望,这种情绪让她狂躁,也让她“病急乱投医”。白蕴甚至想着用其他手段来挽回大儿子的生命。
直到某一天,她在和住在自己家中那位亲戚通电话时,说到了自己大儿子的情况。那位亲戚忽然提醒她道,或许可以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还问她,记不记得叶江沅叶文心两兄弟刚出生的时候,一位道士给他们算命的那件事。
这一句话犹如闪电,瞬间划开了白蕴思维上的迷雾。她很快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件事——
那时叶江沅和文心刚出生不久,她还躺在医院病床上,而叶仪则在医院里照顾妻子。叶仪出去打水的时候,忽然遇到了一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老人。
老人虽然破旧,但是气质很是特殊。叶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这位老人攀谈上了,两人相谈甚欢,白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自己的丈夫,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情况。
叶仪挂掉电话,欲跟老人告辞。老人却叫住他,问他是不是有两个孩子,而且刚出生不久。
叶仪当时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承认了。
老人抬起手,掐算片刻,意味深长地对叶仪说,他的两个孩子中年龄比较大的那个,在十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大劫,若是熬不过去,就会死去。
这种话对于常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晦气的,尤其是叶仪这种才拥有两个宝贝儿子的新手爸爸。他顿时就不觉得这个老人仙风道骨了,认为他就是个满嘴胡言的神经病,黑着脸将人赶走,然后匆匆回到了病房。
在见到妻子之后,怕影响到妻子的心情。叶仪便暂时没有跟妻子说这件事,直到某日夫妻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叶仪才将这件事当做笑话一样,跟妻子说了。
果然,白蕴听完也很生气,夫妻俩人一起咒骂了那老人好几分钟,觉得他乌鸦嘴诅咒自己的儿子。骂完之后,白蕴还是觉得不解气,就把这件事跟自己的一个小姐妹——也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亲戚说了。
亲戚安慰了白蕴一会儿,叫她别放在心上。白蕴也是这样想,满满地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时隔十年,再次听到亲戚提起这件事,白蕴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惊愕到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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