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皇城,这是铁锅皇帝数年来第一次走出后宫。自从他跟着国师开始修炼欢喜禅功,便是深居简出,政令由宦官代为传递。
朝廷内外相安无事,大臣们也懒得行劝谏之举。毕竟有贤惠的梁王代为处理朝政,哪怕南方有贼寇作乱,但平息也是迟早的事情,大元天下总体来说仍是太平无事。
这是半生从未迈出过大都的达官贵人们最直接的想法。一群扛着锄头造反的贱民,怎么可能战胜我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
直到脱脱被刺杀,其下百万大军分崩离析的消息传回京师,伴随着三路北伐的红巾军,终于将这群大内高官从昏睡中惊醒。
“贼就是贼,他怎么敢自称天数!”作为元廷的衍圣公,孔吾德拖着肥胖的身躯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似乎站在他对面的就是反贼一般。
但另一侧的蒙古大官却对他爱理不理,似乎听不懂他那拙劣的蒙古语一般。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召集各中书行省前来勤王。我西北三卫也应即可调入京师协防。”
“陛下,臣愿意率京师重骑南下,杀翻那群反贼。”
“陛下......”
宫殿内大臣门吵成一片,此起彼伏,似乎是在比谁的声音大。汉人官员大多位卑权低,只能阿谀奉承;元人将军虽然口口声声高呼要上阵杀敌,但其实大多数终生未曾出过大都,如何能够上阵领兵?
元帝终于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刚刚他躺在龙椅上,隔着纱帘睡着了。不得不说,他这一点功夫确实厉害,下面吵翻了天,他却依旧能够安然入睡。
隔着纱帘和台阶,朝臣们并不能看见皇帝的真容,也就没有发现他那一对明显的黑眼圈。元帝直起腰身来,轻轻锤了锤腰部。
“梁王在哪里?”他有气无力地吆喝道。
“臣弟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梁王此时赶紧应声。
“你且上来。”
梁王有些犹豫,但还是道了声“是”,恭敬地走上台去。
透过纱帘,梁王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位数月不曾见过面的皇兄。
“陛下......”梁王一脸担忧,此时的元帝一脸虚弱,竟是有种垂危的感觉。
这时本就是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皇帝竟然如此不争气。唉......梁王十分无奈。他早就劝说过皇帝,不要轻信什么密宗邪术,但元帝不知为何就是信了国师的邪。
三年前因为内忧外患被搞得焦头烂额的元帝,跟着国师学习了名为欢喜禅功的双修之法,结果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自此后更是荒废朝政,全力托付于他人之手。
“梁王......”元帝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紧接着又招手让他上前。
元帝拉着他的手,小声问道:“梁王,你告诉朕,我们挡不挡得住叛军。”
梁王顿了一下,开口道:“叛军兵分三路合力围攻我中书省。臣已经派李思齐去守长安,让汝阳王守太行,令不花守山东。只要这三路阻挡住叛军,等到我西北重骑南下,他们不足为虑。”
“好,这就好!”元帝拍了拍梁王的手,梁王却感觉皇帝的手掌丝毫没有温度。
日夜笙歌,沉溺酒色,便是铁打的身体也要掏空了。国师所教的双修之法,当真是祸国殃民。
就在此时,有大臣传来急奏。
“陛下,李思齐败退潼关,叛军西路军已经北上来了!”
朝中众臣听到后心中一凉,元帝牵强地笑了笑,又看向了梁王。
“陛下,已经没有可调之兵了。”梁王一脸绝望道。
元帝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梁王的手掌三下。
“梁王,朕要北狩,大都就交给你了!”
梁王的表情并不震惊,他就猜到了皇帝的计划。
大元朝的首都最开始是在上都,后来才迁入大都。如今大都危在旦夕,皇帝想要逃去上都避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明白归明白,但梁王还是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当下跪在他身前:“陛下~”
元帝用微弱的声音道:“朕能得此位,全赖梁王之功。如今朕要北狩,便由梁王来监国吧!”
“陛下......”梁王声音哀戚道。
“此事便如此决定了,梁王,朕不负你,你也莫要负朕。”元帝拍了拍梁王的肩膀。
梁王身躯一震,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臣弟领旨!”
当日,元帝便率领后妃、公主、太子自建德门出城,北狩前往上都。梁王受命留守大都监国。
但明白人都知道,留在大都就是做替死鬼。许多官员也借机跟着元帝逃往了上都。
次日,梁王下令封锁大都,只进不出,实行严格无比的禁军管理,并开始强召民夫修建城墙防御工事。
他打算打一场“大都攻防战”。
而在大内的城西仁王寺,这一日在寺院中坐满了番僧,各个都在念经。忽然听得一声轰鸣,最高的佛塔顶上忽然冒出一条冲天的龙状气柱来。
众番僧齐声喝道:“恭迎国师出关!”
只是众番僧齐齐望向佛塔,却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才走出一个人来,只是令众多番僧目瞪口呆的是,走出的竟然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
“这......”坐在最靠前的三个弟子也是大惊。
唯有场内唯一一个书生只是略微惊讶了一番,便起身恭贺道:“恭贺国师,神功大成!”
那侏儒长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扯着嘴唇道:“想不到这密宗大法练到后面竟然能够逆返先天,当真是神奇。只可惜,我还是未悟透最后一层,所以才成了这般模样。”
原来,这侏儒就是元廷的国师,元朝最高武力——密宗当代宗主巴思图!
再看那座前三位弟子,第三位正是梁王之子虬牙笃——王保保!
而这书生正是白云观主耶律清。
耶律清又对巴思图道:“国师悟透最后一步是指日可待。只是,国师的二弟子乌哈拉却是死在了汉人手中。”
巴思图狭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怒色,用难听的声音问道,“是什么汉人,竟然杀的了他。”
“明教教主及五散人、二法王等高手,还有两位是后起之秀。”
三位宗师,五个一流高手,两个超一流高手,十人合力,才堪堪与服了药的乌哈木打成平手。
“好,好得很。”巴思图冷笑道,“我弟子死了,你倒是活着回来报信。”
巴思图只是随口一说,耶律清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恐怖气息所笼罩,似乎是被远古凶兽盯上了一般。
耶律清也是宗师境界上乘的高手,隐隐约约摸到了大宗师的边缘。但巴思图什么也没做,单是眼神便叫他如此心悸。
这难道就是大宗师?
可怕如斯,耶律清甚至有一种感觉,对方要杀他易如反掌。甚至连他赖以保命的自残脱身之法都是无用。
巴思图最终还是收回了眼神,耶律清已是浑身冷汗。
“国师,这次我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耶律清半弯着腰道。
“杀死乌哈木的一个年轻人,他的传承极有可能,来自于传说中那个人......”
巴思图忽然起了兴趣,眯着眼睛道,徐徐开口道,“你确定?”
耶律清点了点头,“中原门派被关押在大都万安寺,他势必会前来救人。到时候,国师便知道在下所言非虚了。”
“若真是那人,也算是我密宗的世仇了。”巴思图丝毫不避讳道,“我密宗曾有一位前辈,便是死在那独孤传人手上。前辈将龙象般若功练至了第十一层,却仍旧败给了他。但他深信龙象般若功不会弱于中原任何一门武学,我有幸超越前人境界,便要挑战整个中原武林。”
耶律清又道:“国师恐怕要失望了,那小子武功境界不过一流顶尖,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又哪里配做国师的对手。”
“不。”巴思图狞笑道,“我说的是整个中原武林。除了张三丰之外,其他人我都没放在眼里。如今张三丰去向不明,中原武林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如此狂言,如果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恐怕都会被人说是“大言不惭”。但国师巴思图说出此语,耶律清却丝毫不觉得可笑。
巴思图作为密宗百年难遇的天才,据说是灵童转世。至于是不是真的,耶律清不敢保证,但他所知道的是:巴思图开始练功的时候就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接触密宗至高武学龙象般若功仅仅三个月,便修炼到了第八层。
八层龙象般若功,其威力足以秒杀一流高手。这次闭关修行,巴思图更是将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十二层,远超那位法王前辈。仅差一步,便是这门奇功的最高境界,十三层龙象般若功据说拥有半神之力,已不是人间的功法。
除了那个近乎得道的张三丰令巴思图感到畏惧外,放眼天下,巴思图真可以说出那句无人出其右的豪言。
“师尊,我已将中原武林各大掌门都关押在万安寺,是杀是剐,只需师尊一言。”王保保上前恭敬道。
巴思图摇了摇头,对王保保和蔼道(尽管这个和蔼的表情也非常恐怖),“虬牙笃,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加起来,恐怕才有资格与为师一战。但为师的战场不是在这里。”巴思图指了指北方,那是元帝去往的上都。
“虬牙笃,你便和耶律清一起留在大都吧!切记,能守则守,不能则保命要紧。若是不敌,便来上都找我。”
当日,巴思图携仁王寺众番僧北上。他们徒步行走,只在队伍最后拉着一辆马车,上面装着几条木盒。
若是有人打开木盒,必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其中所盛的物件,随便拿出一样在江湖中都足以掀起一番波澜:少林达摩舍利子、峨眉倚天剑、武当太极图、丐帮打狗棒......中原各大门派镇派之宝及掌门传承之物,不知为何竟都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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