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司办公室内。
李司长背手站在窗口处,轻声问道:“那小子走了吗?”
“已经离开了。”老猫点头。
“我在司长的位置上,迟迟没上去,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想掺和到具体的关系和具体的事儿里。”李司长略显疲惫的说道:“可这次还是表态了,想置身事外难了。”
办公桌旁边,秦禹听到李司长的话,心里莫名有一种亲近感,因为对方此刻的态度已经不再官方,话语也很直白。而这也意味着,李司长已经不再拿秦禹当做一个警司内很普通的组长,是拿他当自己人了。
这种变化,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秦禹混到现在终于算是有了组织,上面有了关系,以后在工作中会得到一些别人争取不到的机会。可坏处也很明显,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袁家,未来在任何事儿上,都可能遭到对方的报复与打压。而目前李司长的态度,明显不是很乐观,由此可见袁家的关系背景,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要跟袁家有一些碰撞了。”老李回过身,轻声冲着老猫和秦禹嘱咐道:“你们告诉马家,不管他们手里有没有存货,放药的活儿要先停一停。下面的人最近也消停一点,我要看看袁华的牌。”
“不停也没办法。”老猫轻声回应道:“阿龙一死,马家的货源就断了,他们现在想卖货,手里也没东西啊。”
李司长皱眉走到椅子旁边坐下,轻声问了一句:“齐麟手里到底有没有阿龙的进货渠道?”
“齐麟说他找了,但没找到他哥留给他的联系方式。”老猫语速很快的回应道:“我已经嘱咐他了,让他先想办法联系一下阿龙生前的一些关系,看能不能把渠道接上。”
老李喝了口茶水,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上面的关系,也是要见利才能办事儿。供货渠道接不上,马家那边在街面上又没有袁家的能力……那我的关系,凭啥在背后用劲儿啊?”
“明白。”秦禹点头附和。
“你最近也要躲着点。”老李伸手指着秦禹说道:“老虎死了,袁伟也死了……而整件事儿里,你的影子又很重,所以你要防着对面报复。”
“嗯,我知道了,司长。”秦禹面色严肃的回应。
“唉!”
老猫在旁边叹息一声,伸手拿着杯子接了热水,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摇头说道:“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贫民窟里的苦兄弟见利动步,这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饭难吃,人难活。但上层掌权的这帮人,你说哪个没吃饱,没饭吃?他们怎么他妈的也个个都唯利是图呢?就没一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点实事儿吗?”
老李斟酌半晌,插手看着老猫说道:“你还记得,我刚当上司长的时候,在任职会上的发言吗?”
老猫闻声一愣。
“我是第一个喊出来,两年解决土渣街乱象,五年解决黑街基本治安的司长。当时这话传到警署里,很多人都笑话我,我也不以为意,可现在时间到了,你看我把事儿干成了吗?”老李叹息一声说道:“当初的笑话啊,现如今真的变成了笑话。”
老猫和秦禹听到这话,都挺无语。
“坐在这张椅子上这么多年,我总结出来一个道理。”李司长笑着说道:“再牛B的理想,也干不过现实。环境恶劣,秩序漏洞百出,高层争权逐利,都在借着世界重新洗牌的机会,来为个人或者某个团队,某个派系争取绝对的话语权。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个人抱负完全不值一提。所以,你如果想有一些变化,干点实事儿,那最好的办法不是抵触,而是融入。你要顺应现在的规则走……或许干个一届,回头再看看,自己还是为社会留下一些印记的。”
秦禹听着老李的话,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中年人身上充满了故事,有着令自己敬佩的睿智和抱负。同时也觉得老猫其实跟李司在某些地方挺像的,他们都属于那种想在这个乱糟糟的时代中,活出自我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妥协……被迫妥协。
“行了,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也没啥意义。”李司长叹息一声,语气不容置疑的冲眼前的两个小辈吩咐道:“总之最近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惹事儿。”
“明白。”
“知道了。”
二人点头。
“哦,对了。”李司长站起身,抬头看着秦禹说道:“既然站队了,就要有那个站队的头脑。你要尽快把一队的三组,变成你秦禹的三组。未来我会找个机会,把三组抽出去,甩别的队里……上升通道的问题,我来给你解决,你只需要拿出来能让我给你提拔的绝对理由。”
“是!”秦禹闻声敬礼。
“你俩滚吧。”李司长摆了摆手。
……
一个半小时之后。
土渣街内,老猫蹲在马路牙子旁边,抬头看着秦禹问道:“……你后悔站我这边了吗?”
“站都站了,我后悔有个JB用。”秦禹翻了翻白眼。
“你不是都不打算插手吗,后来为啥又改变主意了?”老猫笑呵呵的又问。
秦禹斟酌半晌,也缓缓蹲在路边应道:“你能为毛都没有的齐麟两肋插刀……我就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小禹,以后咱路上一块走。”老猫龇着牙,拍着秦禹的肩膀说道:“我认识一个算卦的,他跟我说,鸡J小的人,做事儿都仗义,够意思。我也见过你的尺寸,你绝对属于这种人里的爆款,可以拿命交。”
“我去你大爷的,傻B!”秦禹用右手臂勒住老猫的脖子:“你信不信我干死你?!”
“艹,别闹。”
“……我大不大?”
“嗯,大。”
“叫爸爸。”
“过分了昂,我踏马跟你拼了。”老猫急了,伸手就扣秦禹眼珠子。
“你告诉我,你跟齐麟处的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他……很……很弱小?”秦禹龇牙问道。
老猫被秦禹勒的脸色涨红,贱笑着回应道:“我只能说他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你这个B,是真的贱。”秦禹勒着老猫就是一通爆捶。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因为一个事件走到一起的年轻人,开着玩笑,肆意的打闹着。也是从这一刻他们正式彼此走进彼此的内心,在往后的岁月里纠扯不清,相互搀扶着前行……
打闹了一会,马老头从街道对面走过来,低头吼了一声:“闹什么呢?”
秦禹笑着抬头:“来了?”
“什么时候能把大民和我家小二运作出来?”马老头低头直言问道。
……
另外一头。
袁伟和老虎等人的葬礼已经在世纪大道那边“顺利召开”,松江地界很多有里有面的大佬都纷纷过去吊唁。而也就是在这个当口过后,正式的碰撞才在这片土地上激烈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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