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拍手大笑着跑上高高的台阶,边跑边上仰下俯的冲着百官大声喊道:“众爱卿,朕知晓你们思子心切,担心那望舒楼狼子野心对我大昌少年才子会有所不利,也有人认为朕这是在利用这个机会去行那些龌龊报复之事。”
大臣们围在殿外,听到此话赶忙低头行礼口说不敢。
皇帝捂着胸口悲痛欲绝唾沫横飞的接着说道:“众爱卿误会朕了!朕冤枉啊!朕认为这是一个大好的历练机会,至于安全问题众爱卿大可不必担心,为了保证入楼试一行人的安全,朕已先后请灵学院与林统领和他的镇南军前去随行保护。即便强如望舒楼又能如何?若他当真敢对众位爱卿子女不利,朕举全国之力也定要去平了他太阴山!”
一位皇帝居然连冤枉二字都好意思说的出口,但其他人却不能去说他不冤枉。
说他冤枉不是,说不冤枉也不是,百官只能齐跪殿外行礼。
春秋迎着风雪,看着远处殿门口上仰下俯,仿佛这场风雪都在为他喊冤的皇帝陛下,听着那些肺腑之言,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不简单。”
毕四迁苦笑,并未回话。
“司正大人,你说能站在那殿门口的,有几个傻子?”春秋指了指殿外那些正在被皇帝挨个扶起的官员问道。
“这,大公子折煞老臣了。”毕四迁赶忙行礼低头道。
“司正大人不敢说,那本公子就直言不讳了。傻子都被那些人踩在脚下,踏进泥土里了,能够上的了那个台阶的都是明白人。当然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是傻子,只是用来威胁罢了。”
春秋眉头微皱,似乎是觉着这皇帝此番操作对自己来说或许有些麻烦。
他自然知道镇南军和灵学院不会站队,可官员们却并不认为这种威胁只是威胁而已。
说的好听点是让林平归和灵学院去随行保护,说白了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做人质,我既然能用的动这俩人去保护他们,那我也同样可以用的动这俩人让他们再也回不来。
是威胁还是事实只在众官员一念之差。
皇帝抬起衣袖抹了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扶起最后一位官员后接着说道:“朕知道,大家都想团团圆圆过个好年,所以朕今年在午时设宴犒赏众爱卿,为的就是不想耽误爱卿们晚上回家团圆,如此看来朕还是考虑的浅显了些。也罢,今日宴席便散了吧,众爱卿应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才是。”
“臣等多谢陛下。”
百官开始离去,走出宫门口时纷纷与大公子见礼。
待众人走出,皇帝才召大公子与毕四迁入宫。
三人入宫,身上的积雪立马融化为雪水滴落在干净的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搓着双手嘀咕道:“还是这张椅子上暖和。”
而后看着春秋浸湿了的衣服,饶有兴致的问道:“大哥可知道为何要单独留下你二人吗?”
春秋低头看了眼自己浸湿了的衣服,微笑说道:“陛下自然是不会想着要冻死我二人才是。”
皇帝拍腿大笑,“大哥可真会说笑,你若是冻死在这殿内,那些官员们可不得找我拼命?”
“陛下严重了。”
皇帝点了点头,“是有点严重了,大哥此番亲自前往南境迎林统领回都,实在是辛苦,应当重赏才是。”
“臣辜负陛下所托,万不可受赏。”
“该赏你点什么呢?”皇帝摆了摆手,而后左右看了看,捂了捂脑门叹气道:“朕都忘了,大哥如今所缺的也就剩下这张椅子了,那便不赏了。”
皇帝看着毕四迁的模样,话锋一转问道:“爱卿有话要说?”
毕四迁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大哥要不先去昭阳宫等我?”
“臣告退。”
“陛下,老臣年岁已大,亦是苦思良久,留在朝堂也已是无用之身,对陛下更是起不到任何良助,所以臣恳请辞官归老!”毕四迁双膝跪地行礼说道。
皇帝赶忙跑下台阶,双手扶起毕四迁,“爱卿万不可离朕而去啊!”
毕四迁苦笑,刚要开口便被皇帝打断。
“爱卿的一番苦心朕都懂,可如今先帝刚去不久,朝堂尚不稳定,我北昌值此内忧外患之际,一切还要全依仗爱卿才是啊。”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天说道。
“老臣惶恐。”毕四迁低头苦涩道。
“方才在殿外爱卿误会朕的意思了,爱卿前往南境自然是朕应允过的,林统领擅离职守才是。”
“臣并非此意。”
皇帝伸手拍了拍毕四迁的右肩,轻声说道:“爱卿公务繁忙且有伤在身,如此还要千里奔波是朕的忽视,便早些休沐回家好生休养一阵,至于辞官一事万不可再提。”
“老臣告退。”
走出宫门口,见四下无人,这位老大人在风雪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颤抖着抬起手来扶了下自己的右肩,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一位太监上前小声询问道:“陛下,林统领擅离职守一事可需处理?”
皇帝大怒,呵斥道:“混账!竟敢挑衅朕与林统领的君臣关系,你说该当何罪?!”
太监赶忙跪地,重复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皇帝点了点头,脑袋晃动一圈说道:“该死?嗯,该死不错,那朕就先记着吧。”
“多谢陛下,多谢陛。”话未说完,那颗脑袋便随刀落地。
一位侍卫收刀回到幕后,面无表情。
昭阳宫内,宴席已经摆好,可百官皆已散去,所以只有大公子与皇帝二人赴宴。
皇帝边吃边语词不清的说道:“大哥,谈点正事儿。”
......
这兄弟俩一个为皇帝,一个为大公子,各自都肩负如此重任,可他二人见面还真是少有谈过什么正事。
春秋点了点头说道:“还请陛下明示。”
“齐楚两国若交战,大哥是如何看法?”皇帝头也不抬,撕扯着手中的一只螃蟹问道。
“齐国必败。”
厚壳已经褪去,只留下其中美丽诱人的蟹黄,皇帝陛下盯着那只蟹黄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齐国若是要和亲,大哥认为我该当如何?”
“想必陛下心中应已有了主意才是,臣不敢妄言。”
皇帝将那只蟹黄放入盘中,摆了摆手道:“诶,帮我出个主意而已,谈不上妄言。”
“拒绝和亲。”春秋直言道。
皇帝忍不住笑了,拿起竹筷,将盘中蟹黄捣碎,显然是比较满意大公子的这个提议。
却还是疑惑问道:“大哥难道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楚国那阵微风,吹不动我大昌的这口铁牙。”
皇帝拍手大声叫好,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准备发兵,大哥可知为何?”
春秋眉头微皱,赶忙行礼劝说道:“楚国灭不掉,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大哥确实还是为本朝所考虑的,楚国确实灭不掉。”
“臣子本分罢了。”
随后这位皇帝双眼微眯,看着殿外飘雪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而后自言自语的嘀咕道:“看来这个年,没几个人能过好哟。”
“这个年过的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院长大人坐在屋子里,看着面前慢慢开始沸腾冒泡的火锅提着筷子双眼发亮说道。
灵学院的学生们早已休假回家,这位本就清闲的院长大人更是闲的枯燥,在屋子里面开始吃起了火锅。
铜锅内漂浮着几颗菜叶,花椒和切好的羊肉随着冒起的小小气泡不停相互碰撞交缠,欲拒还迎。
居安坐在侧面,时不时的往锅下加些碳火,抬头询问道:“老师,应可以了,莫要把屋子烧着了才是。”
院长不悦,“你只管加就是,这点小火何时才能把这锅汤给煮沸?”
红衣女子坐在另一侧,被屋子里热腾腾的蒸汽一熏,本就困意十足的她端着饭碗打起了盹来,丝毫不管顾俩人忙活着什么。
居安微笑道:“火不灭,水便总有沸腾之时,老师莫要心急才是。”
院长大人点了点头,盯着屋子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而后再看着上下不停磕头的红衣少女放下筷子轻声问道:“小九何时能回来?”
“入楼试在二月初,结束回来的话应要到秋季了。从来到灵学院,小九还是第一次出去过年,也不知他这个年过的好不好。”
“只要他不停,那便总有回来的时候。”院长大人走出屋外,看着自己头顶那只燕巢,眉头微皱。
屋檐下的巢穴依旧稳固,风雪吹打不进来,可那只燕子还是要走的。
“你要走了?”院长大人站在原地开口问道。
居安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对面的那位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正在打盹,额头碰到碗沿慢慢惊醒,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打了个哈欠说道:“要走。”
院长大人看着院内的漫天风雪,抬头问道:“何时走?”
“不知道。”
“要去哪?”
“没想好。”
......
......
听着二人一问一答,居安本以为自己老师该忍不住的要发脾气,可没想到这位院长大人只是回过头来笑道:“那就慢慢想,不用着急,要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红衣少女点了点头,而后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到口中慢慢咀嚼。
居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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