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似锦城为靖王朝的国都,但城内布置却与其他强国一般城市也没什么区别,比起许长安从小生活的四方城倒是要好上不少,至少没有那些漫天飘着的鱼腥味。
城内的各种建筑并不单一,只是修筑的都并不高。
在许长安的眼中,这座城市简直不要太美。这也算是正常,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所住城市的孩子,来到了另外一个稍好点的地方自然是双眼放光。再者而说似锦城虽然守备薄弱,国民不善武力,但美却是公认的。
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充满了美感,建筑虽然低矮却也是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屋角上的雕檐保持着最完美的弧度,窗棂的刻画也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即便是秋季,男子手中也会经常会托着一把漂亮折扇,偶尔见着貌美姑娘,折扇瞬间张开而后微微低头行礼,在许长安看来极尽闷骚姿态,给林婴的感觉简直无语至极。
姑娘们脸上的脂粉更是涂抹的恰到好处,因为美所以爱美。靖王朝盛产各种胭脂水粉,只要与美字能沾上边的他们都会尽量做到更美。
不过这也只是单看来说,想起四方城的那位小娘子,许长安总觉着城内的这些女子完全是不够看。
走在这座城内杨贺九还要稍好些,毕竟完美对称的脸庞即便是比起这座城内最为英俊的男子也是毫不逊色。
可许长安与林婴这对少男少女别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外来的人。外来的人好忽悠,这句话无论放到哪个地方来说都是通用的。
尤其是林婴,许多看似好心的路边小贩看到这位少女微黄的脸颊都是忍不住的拿着自家胭脂水粉要来比划上一番。言辞大多都一样,无非是先稍微贬低下对方的脸蛋儿,再来抬高自家的脂粉,随后就是一些虚无的承诺什么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半路从军的女子倒还好说,毕竟曾经也是爱美过的。可林婴自打出生便在南境长大,见到的都是奔腾的战马和锋利的长枪,眼中就没有养成美与不美这个观念,你与她谈论要多补水防晒?
那情况可完全就是你笑话我不懂爱惜自己,我鄙视你空有一身花瓶。
好几次林婴都强忍着要把那些惹人烦的摊子给掀掉的冲动,怒声回上一句“不买!”
在三人饿到几乎快要走不动的时候,才终于找着一间有空位的饭铺。
想起一路走来的情况,看着坐在对面依旧气呼呼的林婴,许长安有些好笑说到:“我觉着他们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林婴正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只讲究艺术好看的饭菜,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这如何能吃的饱?’
正巧听到许长安的那句调笑,也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怒气冲天立马饱了一大半。
若不是在饭铺容易误伤了他人,恐怕早就已经要发作。
许长安虽不懂那些胭脂水粉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好看与不好看。
这在林婴的眼中属于是肤浅,没错,许长安确实是肤浅。
小小少年可不懂肤浅不肤浅,只觉着林婴的那张脸蛋若是与那位红衣少女一样再能白上一点就能显得更加漂亮。
三人吃过饭时已过正午,此时正是这座城内最为热闹的时候,大多都是奔着这场花会而来,不宽广的街道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行人,往城中去的地方排起了一条条长龙。
有些偷偷摸摸无所事事的男子与那些有着一双油腻咸猪手的汉子夹杂混在其中,猥琐的脸上写满了高兴。
其实这两日还算是要好上不少,花会刚开始之时街道上甚至还有马车通行,更是让人恼火至极,走在拥堵的街道上碰到停留无法快速奔跑的马车不免要扣上一爪子漆皮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燥意。
花会分为两个项目,文会和武会。
这座城内寻常的花会只有文会,毕竟城内居民并不善武,只是出于为那些参加望舒楼入楼试的学员考虑才安排了一场武会。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考虑完全就是多余的,去西方的少年才子大多都是参加入楼试,谁又会愿意在这种小城内提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不过人家参加不参加是一回事,自己有没有考虑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来说文会的时间远比武会要长的多,文会已经拖拖沓沓的半个月,而武会只有明日一天。
今日正是文会收尾之时,自然是吸引了大批人的前往。
地点在望秋湖,有些看客们早早买了前往望秋湖的门票,只为前去观看哪位公子能够拔得头筹。
与寻常城内花会的自发性不同,这次由靖王朝官方举办,也就是说是那位国主大人点过头的,那么这次的花会也更加具有公正性和说服力。
所以除了那些外来人员和去看热闹的城内居民,有些人前去可还是抱着目的性的。想着自己还待嫁闺中的女儿,那些老爷们脚下步伐恨不得飞上天去瞬间来到那望秋湖去看看谁家公子能够技压群雄。
好热闹的人不少,可许长安这一行人显然有两位都没这个兴趣。
听着周围食客们口中唾沫横飞的模样,没见过大场面的许长安很难不心头发痒,看着二人劝说到:“可就这一天了,咱们不去看看?”
杨贺九保持沉默,去与不去他都无所谓,倒是林婴一阵子冷嘲热讽道:“没想到这般年纪就开始思春了,想去你便自己去。”
听到这话许长安开始口干舌燥了起来,心思微转开口到:“听说还有武会,你该不是怕输了吧?”
林婴自然知道这小子话里是什么意思。这么明显的激将法谁能上当?
林婴能,她并非是看不出来,而是忍不了许长安的这幅模样,去与不去对她而言也都无所谓,冷呵一声便站起了身子,只是想起刚才那些推销自家脂粉的商贩考虑着是不是要弄个面罩遮挡起来?
三人出了饭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着望秋湖方向进发。
在三人被那些周围人群挤得脑袋发蒙之时,终于赶到了那片望秋湖。
望秋湖为整座城内秋景最美的地方,湖水清可见底,湖边周围一大片的草甸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儿。
离湖面不远的地方有着临时搭建的一座巨大凉亭。
凉亭正中心位置站了两位少年,各自左手负后,右手放在身前一问一答,做尽姿态。
二人的周围围坐了大半圈衣着华贵的中年看客,剩余的那小半圈则是一些官员坐在摆放好的红木案桌后方不时的点头微笑。
人群将整个望秋湖围了整整一圈,许长安与林婴愈发无语,站在湖边能看清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杨贺九从黑色长匣里面扣出三张金饼后,三人越过把守的守卫终于来到了那个巨大的亭子。
亭子占地极大,足以容下百余人,不过由于是临时搭建所以并不牢靠,只用于文会,武会还得另挑地方。
相比于娇弱的春花,秋花更能引起文人骚客的赞美。
所以对于这场文会,那两位少年用词犀利并不如呵护春花那般温和。
左手位来自安和国的那位少年一阵语塞之后揖手行礼作输,随后走出了这座亭子。
提笔的官员们面带温和,越发觉着本朝虽然武力不盛,但文人还是不输于其他诸国的,不免有些心生得意。
随后一位衣着翩翩的青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揖手行了三礼。
一礼为首位官员,二礼为亭中看客,三礼为自己那位对手。
从模样上来看自然能看出并非本朝少年,所以官员们只是微微点头,好几位官员受礼之后甚至都毫无反应,看客们也是丝毫不看好这位青衣少年。
无人不想看着本朝才子大出风采,所以气势的把控上很是重要,虽不至于一上来就将他国少年轰下台去,但也不能反向喝彩才是。
“在下唐国人士,师从狂书阁言念先生,来向这位兄台讨教。”行完礼后那位青衣少年才开口说到。
“狂书阁!”
“言念先生!”
听到这话后周围看客们开始躁动不安,尤其是听到狂书阁与言念再也不敢安坐在周围,纷纷站起身来揖手回礼。
可是有三个人没有回礼。许长安三人站着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座位...那就只能站着。
为首那位官员更是颤抖着站起身子,对着那位少年揖手行礼到:“国主大人年迈,事先并不知阁下前来赴会。所以在下斗胆,先代国主大人向令师问好。”
随后向后低声喝到:“快去有请国主大人!”
再也顾不得丝毫的君臣尊卑,身后官员匆忙从位子上走出,正要一路小跑出人群。
青衣少年回身微笑行礼说到:“大人客气了,在下也只是偶然路过,见这位少年谈吐不凡,一时起了争胜之心,已是丢了家师颜面,又岂敢再劳动靖王大驾。”
在座官员更是汗颜这少年才子谦逊有礼,前一刻本朝少年获胜的得意之心早已不复存在。
而他的那位对手更是险些身形不稳,支支吾吾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颤抖着回礼。再也没有了先前一刻那副谈吐自若的模样,看那模样只差是要赶快投湖钻进淤泥里以免影响了这位少年的风采。不过转而一想自己根本没有此等资格才是艰难站在台上,与其争论更是再没那个想法。
在场间一阵阵躁动与震撼之时,无人能看到湖边人群里极为锋利的一柄长剑显得更加躁动与兴奋。
剑鞘无法遮挡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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