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江山第八百六十九章豫州何止一尹家毛阳县城里的血腥味突然就重了起来,重到那些这两天不敢随意外出的百姓,在自家院子里都能闻到。
虽然躲开了问案,但还没有离开毛阳县的徐绩也闻到了,而且这气味一下子就钻了脑子,挥之不去。
也正是因为这血腥味实在太冲脑袋,所以徐绩打算逃离,他不想陪着张汤继续玩下去了。
“我得回去了。”
徐绩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那是个疯子,那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徐绩脚步一停,看向手下人吩咐道:“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回封州。”
手下人讪讪的说道:“可是大人,那位千办大人不是说,希望你能去登州吗?如果直接撕破脸的话,会不会也不大好?”
“我不去!”
徐绩微怒道:“你看看他做了些什么,叛军士兵和尹家的人加起来一共至少有七千人,他就这么给屠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唇的颜色都有些淡淡的发青。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军千办而已,屠七千人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过上报宁王......”
他看向手下人:“这种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我知道张汤不喜欢我,那是能看的出来的他不喜欢我,如果我听了他的去登州,他就有可能借机连我也杀了!”
手下人道:“大人那咱们就走吧,早点回封州。”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护卫快步进来俯身道:“大人,廷尉军千办张汤求见。”
徐绩脸色猛的一变,脱口而出道:“我不见他,我有事。”
可是抬眼一看,张汤已经站在院子里了,五分玩味五分轻蔑的看着他呢。
所以这气氛,一时之间就变得略微尴尬起来。
张汤摆了摆手,那报信的人被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吓着了,连忙退开。
张汤进门之后又扫了其他人一眼,语气冷冷淡淡的说道:“我和徐大人有要紧事谈,你们也都出去。”
那些手下人看向徐绩,徐绩也只好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吧,听张大人的吩咐。”
那几个人随即躬身退出,这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下来,所以张汤伸手释放出来的寒意就显得更重了些。
张汤没用徐绩礼让,自己走到客位那边坐下来。
“徐大人,你怎么还不去登州?”
徐绩暗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面对张汤微笑着说道:“我本来想看看张大人如何审案,我身为地方官员,很多时候也要自己问案,本意是学习一下,没想到张大人处理案子居然是这样。”
他在主位上坐下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也正好是要去见张大人说一声,我明天一早就去登州。”
“那样最好。”
张汤依然那副水泼不进的模样,也不正眼看徐绩,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话。
“徐大人,有几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张汤缓缓道:“第一,这个案子为何晚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暂时不问,但是徐大人自己最好能想个合理的解释,晚报就是瞒报,我不问,万一宁王问?”
他看了徐绩一眼,徐绩就好像被冰锥在心里刺了一下。
张汤道:“我只是自己胡乱推测,不能算数,所以也只能是私底下和徐大人聊几句,你为何晚报,或许是因为许大人想着报的越晚,尹信安等人的图谋越大,那徐大人的功劳就越大?”
徐绩猛的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身为执法廷尉,不能随便诬人清白!”
张汤居然笑了笑,很难得的笑了笑,但是他笑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
张汤道:“我没有拿在明面上来说,徐大人就不要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了。”
徐绩哼了一声,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又有些败了一阵似的坐下来。
张汤继续说道:“如果是个小案子的话,着实不会有大封赏,毕竟徐大人之前以疑兵之计救冀州的大功,宁王殿下还没想好怎么封赏,若是再有个大案子是徐大人的功劳......”
他看向徐绩,徐绩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好像刚刚吃了死苍蝇,还是吃了一家子死苍蝇。
张汤道:“这个话就到此为止,我只是随便提醒徐大人一声,我这样愚笨鲁钝的人都能看得出,那么......”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完,正因为没说完,所以让徐绩更加的难受。
张汤道:“说第二件事,徐大人说明天一早就去登州,我希望是真的去登州,我要提醒你的是这豫州之内可不仅仅是尹家的人心思脏了,相对来说,尹家什么都不算,只是一条小虫子而已。”
徐绩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豫州之内,想反对宁王但不敢明着反对的人,大有人在,而且每一个都不是凡人。
上次宁王来的时候,直接对曹家动了手,曹家所在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
曹家破败了,必然会引起更多世家大户的心有戚戚。
他们当然会想着,宁王可以对曹家动手,难道就不敢对他们动手了?
曹家背后还有一个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亲王呢,他们背后有什么?有什么能比得过武亲王?
尹家这种家族,相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豫州暗地里藏着的庞然大物,可不仅仅是一个曹家,曹家是组成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个部分,绝不是一整个。
张汤语气依然那么冷冷淡淡的说道:“徐大人如果是假意去登州,却半路想返回封州,有可能会被半路等着你的人抓了。”
徐绩心里一怔。
难道这个案子,不只是尹家的案子?
就算有许多世家大户的人也想谋反,可是他们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最起码,徐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出来谁家能如尹家这样的做事粗糙。
张汤道:“我让你去登州不是害你,你离开封州必然会有很多人知情,所以你返回封州的路上一定不太平,无论如何,你算是一个出色的地方官,深得宁王殿下信任,所以想除掉你的人,想利用你的人,多如牛毛。”
徐绩苦涩的笑了笑,却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汤继续说道:“但没有人会料到你会冒险去登州,我的人也会暗中保护你,所以你走登州反而安全。”
徐绩点头:“我知道了。”
张汤道:“我不会比你迟,登州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不会杀你,你甚至可以假意和尹家的人谈合作,他们就会把你奉若上宾。”
之前在毛阳县门口,马车里根本就没有尹信安的父亲,而是廷尉用口技模仿,当时那种情况,只要有五六分的相似就能唬人了。
徐绩再次点了点头:“我懂了。”
张汤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徐大人自己好好思量。”
说完之后他抱拳拱手,然后转身迈步出门走了。
张汤离开之后,徐
绩的心里像是有几条大河忽然间对撞在一起了似的,翻腾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不信张汤的话。
张汤那样的人,为了把案子办了,牺牲谁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他不喜欢徐绩,就更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
所以徐绩确定,他去登州必死无疑。
“来人。”
徐绩喊了一声。
门外的手下快步进来,同时俯身等着徐绩吩咐。
徐绩沉思片刻后说道:“找个和我身材体貌差不多的人,换上我的官服,明天一早乘我的马车去登州,去给我找一身寻常衣服来......”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我得回封州,唯有回到封州才安全。”
就在毛阳县县衙的斜对面有一家酒楼,酒楼这两天没有什么生意,毕竟大家都怕死。
廷尉军的黑骑就在县城里来回巡查,百姓们也不敢随意走动。
酒楼是一座看起来至少已经有几十年的二层老楼,经营的应该也不是很好,看起来漆面斑驳,柱子都有干裂。
二楼,一个半开着窗户的包间里,有几个人坐在那正在聊天,看起来倒是没有受什么影响,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
“这个张汤确实是狠角色。”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笑了笑,他走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没敢把窗子完全打开。
“井然兄。”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笑了笑道:“张汤再狠,也只是我们现在推动局面的一个棋子而已,宁王李叱不亲自来,谁也破不了这个局。”
他叫做井然兄的人姓谢,谢井然。
说话的人姓王,名为王荡之。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这屋子里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年轻男人,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模样,两个人身材体型粗看起来一模一样,连相貌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是双生兄弟,都是谢家的人,哥哥叫谢行,弟弟叫谢止,他们是谢井然的侄子辈。
另外一个是个女人,看不出具体年纪,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说她三十岁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眼角的细纹也不算少了,可是气质又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她姓王,是王荡之的妹妹,名为王宵宵。
谢井然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别太放松大意的好,这个张汤没那么好对付。”
王荡之道:“他难对付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对付他,他是要去登州的人,和我们不走一条路,他去他的登州继续做人屠,我们玩我们的。”
谢井然笑的更加开怀起来。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前期不会把我们牵扯进来,但我们还能控局的契机,这个契机不好找,谁想到尹家这等不入流的货色居然跳了出来。”
王荡之笑道:“既然尹家已经把这个契机给咱们了,那咱们就只能好好玩一玩。”
谢井然看向那两个年轻人:“接下来你们两个去。”
那孪生兄弟谢行和谢止同时俯身:“尊叔父的话。”
王宵宵看向她哥哥王荡之:“哥,我也想去玩儿。”
王荡之无奈的看向谢井然,谢井然点了点头:“可以去,别节外生枝就好。”
王宵宵随即笑起来:“行,谢兄你放心就是了。”
谢井然再次看向窗外,手指轻轻敲打窗口:“不入流的小角色们想出头,那就让他们先出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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