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我希望

  不让江山第七百六十九章我希望慕风流仔仔细细的把小侯爷曹猎的话思考了一下,然后越想越觉得小侯爷比他以为的要成熟无数倍,要强大无数倍。

  他此时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如果山河印早一些传给小侯爷的话,会不会比在他父亲手里要更为强大。

  “受教了。”

  慕风流起身,朝着曹猎俯身一拜。

  曹猎连忙回身一把将慕风流扶住:“先生何至于此?”

  慕风流道:“少主刚才说的对,若让我专于一事,我还勉强可行,若让我纵览全局,我便无法看的清楚,少主之才,远在我之上。”

  曹猎笑道:“先生这话说的,我是又惶恐又开心,还是那句话,高超的马屁,果然能让人心情愉悦。”

  慕风流被逗笑,所以也开了句玩笑:“最好的主公,只需要朴实无华的马屁。”

  曹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句朴实无华。”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坐好,慕风流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那两个人若必做一个选择,我还是觉得梅无酒最好。”

  曹猎问:“是因为他有后?”

  慕风流点头:“吕无瞒至今孑然一身,无子无后,这样的人其实有些可怕,相对来说,还是梅无酒更容易下手。”

  曹猎道:“这件事,先生全权处置就是,先生酌情安排,我可是要在这偷懒一阵子了。”

  慕风流笑道:“那两人不值得少主亲自出手,少主若出面的话,倒是真抬举了他们。”

  他推测道:“若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吕无瞒就会率军归来,而此等时机最好。”

  他看向曹猎说道:“我听闻有一地名为孟原固,民风彪悍,从不妥协,而吕无瞒手下徐黑虎围攻孟原固,竟是久攻不下,所以我便给梅无酒出主意,让梅无酒催促吕无瞒亲自去孟原固。”

  “然后,我再建议梅无酒趁此机会把白山军收入囊中,又安排人让那六当家喝多了酒,告诉他白山军中某人的妻子极美,艳压群芳,便怂恿他去了......”

  曹猎笑了笑说道:“这般连环妙计,也就先生能想的出来。”

  他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先生的意思是,先让吕无瞒离开西京城,带走数万兵力,他刚到那孟原固,就立刻派人去告知白山军叛乱。”

  慕风流道:“如此一来,吕无瞒就算要急着赶回来,也会留下一部分兵力给徐黑虎。”

  曹猎接着他的话说道:“而他的几万队伍,来回奔波,并无时间休息,是疲惫之军。”

  慕风流道:“往返十余日,一日都不曾休息,这般急行军的话,铁人也会累垮,那几万人别说还会分兵,就算不分兵如数归来,亦不足为惧。”

  曹猎笑道:“所以梅无酒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其实可以说他不是上了我们的当,而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慕风流道:“所以吕无瞒回归之日,就是他身死之时,背叛山河印的人,总是不能让他们有什么好下场。”

  曹猎嗯了一声,抱拳道:“多谢先生筹谋。”

  慕风流俯身道:“皆是为少主效力。”

  两个人又筹谋了一会儿,把这计划再次推敲一遍,确认并不会有什么差错。

  曹猎等慕风流离开之后,他再次走到院子里,站在那棵像是枯树一样的腊梅边上,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辽远,让人心境更广。

  这是李叱曾经说过的。

  与此同时,在赶往孟原固的路上。

  队伍急行军了一天一夜,总是要停下来休息片刻,不然的话就算硬撑着到了孟原固,也早就没有一战之力了。

  澹台压境安排人分批当值休息,他也找了个地方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时之间没有睡意,看着远处那林子外边有一片墓碑,其中有一座碑最大,看起来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于是他好奇的问了问从孟原固来的人,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墓碑。

  被他问的汉子叫张辽阔,见澹台压境指向那边,于是回答道:“这是廖小小的墓,就是那位大兖狂士,一辈子几乎没有离开青楼的癫狂书生。”

  澹台压境听到这句话,脑海里一下子就回忆起来。

  往前数上二百年,要说文坛大家,这廖小小都能力压群雄。

  此人一声创作诗词一千三四百篇,每一篇都足以传世,还有他的书法,被誉为大楚第一狂笔,行书之际犹如风卷残云,字成之后宛若千山重影。

  此人有钱就去青楼,一日三醉。

  没钱了就跑出去,随便找个铺子赊上几张宣纸,当场挥毫泼墨,卖了钱就再回青楼。

  以至于,有人笑称,在那家青楼中时间最长的不是任何员工,而是他这个顾客。

  后来大楚一位的王爷实在喜欢他的才华,把那青楼买了下来,包下他的吃住。

  他却挥泪和那些姑娘们告别,就此走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山中一座茅屋里,到处都是他留下的诗文,人却已经饿的骨瘦嶙峋。

  传闻他这一生,和他有过非凡关系的女人,数不胜数。

  更为离谱的是,甚至有他的仰慕者为了见他,买通青楼,假扮成青楼姑娘去侍奉。

  听张辽阔说完之后,坐在旁边的余九龄都惊了。

  片刻后他起身:“那我得起瞻仰一下。”

  澹台压境道:“别人来可以称之为瞻仰,也可以说是拜祭,但你去不能这么说,你去的话,应该说是给你老祖宗烧点纸。”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净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又不会作诗。”

  澹台压境呸了一声:“你要是再会作诗,天大地大都容不得你了。”

  余九龄起身,真的跑到那大兖狂士廖小小的墓碑前边,郑重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等他回来,澹台压境问:“你这是还跟老祖宗祈愿了?”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是许了个愿,希望他等以后有机会了,给我托个梦,仔细讲讲他这一生的故事。”

  澹台压境不解:“为何?”

  余九龄道:“我做不了诗,我还讲不了故事?把这等故事刊印成册,然后拿出去卖......我的天,想想就是好多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这种艳情故事最能卖钱,何年何月都一样。”

  澹台压境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轻说了一句:“若不是你丑一些,我此时已错觉是宁王在我面前。”

  余九龄道:“当家的才不会这么干,他会写好些好些字,说是那大兖狂士的真迹......那来钱多快啊。”

  澹台压境笑道:“你已得宁王真传。”

  他们休息了一天之后随即再次出发,马匹足够,换马而行,昼夜兼程。

  数天后,孟原固。

  木墙上,小七看着城下的尸横遍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已经又是连续两天两夜的厮杀,每个人都已经身心俱疲,可是依然寸土不让。

  徐黑虎发了狠的攻势之下,孟原固这边损失也不小,汉子们受伤无数,如今在城墙上抵抗贼兵的,已经有不少女人上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村子里,一个小男孩抱着个木头玩具,站在那哭着,或许他的父亲已经战死。

  一位住着拐杖的老人走到那小男孩身边,颤巍巍的蹲下来,拐棍倒在一边,他张开双臂把孩子紧紧抱住。

  孩子一开始是小声的哭着,被抱住后,嚎啕大哭起来。

  小七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贼兵又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嗓音干哑。

  小七立刻转身看向木墙外边,黑压压的贼兵又一次往木寨这边冲了过来。

  孟原固这边早就已经没有了箭矢,只能等敌人近了之后用石头或是木头砸。

  如果说他们还在等一个奇迹的话,他们自己都忘了,他们本身就是奇迹。

  以一个村子的力量,抵挡贼兵这么多天的猛攻,这场战争如果能载入史册的话,或许会被后世的许多军方人才拿出来研究。

  “杀!”

  小七嘶吼一声。

  就在这时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主母林慧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从她衣衫上脏污和那蓬乱的头发来看,可能已经上来许久了。

  她在吃力的搬起石头堆在木墙边缘,离着还远,小七看到了林慧云的手上有些红色的痕迹。

  她默不作声的来回搬运,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但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主母!”

  小七喊了一声后冲过去,林慧云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等看清楚了是小七之后,她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光彩。

  她以为所有人都战死了,包括小七在内,没有想到此时身边还有一个老朋友。

  “主母,你快下去吧。”

  小七哑着嗓子劝道。

  林慧云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的看向村子里边,看到那老人抱着孩子在安慰,她释然的笑了笑。

  那是她的孩子,白山军大当家的孩子,小七竟是一开始没有认出来。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换了孟原固乡亲们给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木头玩具,脸上有些脏,所以没能认出来。

  她把儿子留在村子里,把女儿绑在后背上,然后登上木墙来协助作战。

  才一岁多的女儿在背后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上也都是泪痕。

  “我不下去,小七,我不能在锐儿长大之后告诉他,他的母亲曾经躲在无数人背后,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他母亲拼死,而他母亲不敢面对。”

  她看向村子那边,老人抱着孩子在那坐下来,好像在他讲着什么故事,锐儿已经不再哭泣。

  林慧云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他提起过去的事,我会让他知道他为什么能活下来,要为什么活下去。”

  她回头看向城外,敌人已经快要冲到城墙不远处。

  “他的父亲是一位盖世英雄,他的母亲也不是孬种,等他长大了之后,当孟原固的乡亲们需要有人站出来的时候,我希望他是第一个。”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希望他能和他父亲一样,做一个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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