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是主意的,站出来让老子瞧瞧!’
面对梁家军的邢昌极尽低眉,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的邢昌,那真是扬眉吐气,大有重新作为的架式,对手同为流民,现在他们完全占据上风,话里行间全是不可一世的威风霸气,丝毫不给这些流民留任何的情面。
打一架,可以震慑很多人!
现在的邢昌巴不得赶紧打一场大的,让他们万安社的名声传出去!
对面两百多号人,个个衣着褴褛,面带菜色,手中要么拿着锄头,再不济就是一根不知道哪里砍来的短棍,就凭着这些武器想与他们一战,邢昌的嘴角都扬起来了。
就在前几天他们才堪堪有过同样的境遇,只不过现在角色对调了一下,他们已经有了正式的身份,手中还有正规的武器,他也想试试,这刀子利不利!
对面这帮流民终于站了几个人出来,身形不强壮也不高大,年纪甚至还有些大,胡子微微泛白,手上没有武器,五个人一出列,同时朝邢昌行了一个礼。
‘在下陈天章、陈逢春、赖和永、陈宪伯、戴天枢!’
五个人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号!
‘听着口音,你们怎么像是清源一带的话?’
陈天章为首地道:‘我们一行人都是来自清源。’
邢昌也不着急与他们撕破脸,谁还没有个过往,再者说了,本来就不是要直接动粗!
‘梁东家也是来自清源,难道你们不是同路人
?’
陈天章等人自然也是知道梁川事迹,不过他们并不想成为他人的附庸,因此没有到凤山与梁川攀亲拉关系。
人有时候挺复杂的。
有些人因为关系亲切,很快就攀了上来,有些人反而因为关系近,倒是疏远了。
陈天章等人,就想凭着自己的能力活下去,要去攀亲附旧,早在清源的时候,再不济也有几个富亲戚不是吗,何必大老远跑到夷州来。
‘我们就是升斗小民,哪里认得梁大官人这样的显贵。’
话里倒是有几分讽刺,听得邢昌眉头直接拧了起来。
梁川在发迹之前,出身并不是太好,这一点在清源及兴化许多的地方大家都是熟知的,他不仅当过乞儿,小贩,管事下人,还做过囚犯,可以说是三教九流天下最苦的事都让他给撞过,许多人说英雄不问出处,可是最起穷人的,却往往是同为底层的人!
陈天章等人自然不明白梁川为什么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只是草草一句运气好,或是心机重就想概括一切,肯定别人的成功,在这些人眼里,是很难的。
他们不晓得梁川一路走来经历过什么,更不清楚他付出了多少,在这片土地的归属问题上,他们还没有与梁川交过手,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碰一碰,赢了,他们便有了立身之本!
邢昌现在却是对梁川的能力与度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年来,他再也没有见过比梁川更加优秀的
年轻人,手段阅历与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见对方对梁川如此不屑,邢昌连谈都不想谈了,就想直接打一架,一了百了。
陈天章眼见邢昌瞬间变脸,刚刚还有说有笑,一转眼的功夫就拉下脸来,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
邢昌怒了直接道:‘我最后再说一句,你们打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再在这里聒噪,当心我的刀子!’
陈天章也很生气,可是他打不过邢昌等人呐,被骂了几句,扭头就回了自己阵营,带着人往后撤。
示敌以弱!
邢昌没有追击,他也不想打,算来算去还是想保留实力,现在打起来万一受伤的人多了,他们兵团的名号就可以直接取消了!
见陈天章等人退了,邢昌带着万安社员也退回自己营地。
农夫之间的械斗很常见,气势足却不凶,因为怎么也打不起来,大家都是为了吃饭,而不是为了置人于死地!
陈天章带人回到自己的窝棚,现在日子是真不好过,一回到营地,其他人就全部围了上来,好兄弟陈逢春与陈宪伯怒气冲冲地指着陈天章质问道:‘今天好不容易把一众人都聚到了一起,为何不打就直接人撤了,你怕了不成?’
这帮人早就在寻找一块好地,可是就是没有看得上眼的,夷北大稻埕这块地要不是邢昌万安社的人一把火烧出来,大家都不敢在这里搞大动作。
他们跟在万安社员屁股后面,就有一
种喜鹃占巢的想法,人家肯定不可能拱手相让,最后还得是比谁的刀子利,才能获得这块地的使用权。
陈天章也不恼,只是恨铁不成钢在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道:‘你知道这个人叫了一个人名,是谁你们知道吗?’
众人一怔,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们只当他们是流民,难道他们是谁派过来的?谁的?’
赖和永问了一句,陈天章略有些痛苦地说道:‘梁川!’
什么!
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死灰!
若是别人还好,梁川这名头在他们老家清源那简直太大了。
当年清源地下第一大黑恶势力清源帮唐向天被梁川搞残的,整个帮派最后分崩离析,连儿子唐介死到哪里都不知道。清源第一大家族蒲家被梁川搞得家破人亡,现在是人去楼空,全成泡影。清源第一大港口,四大水霸被梁川沉了江。。
像这样的江湖传闻一开始大家只当是个饭后的乐子听听就算了,可是梁川这些年踩在这些人的尸身上,把自己的事业越做越大,这些人的声音全没了,大家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那梁川是来真的啊,否则以这些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梁川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跳!
梁川要不是老家是兴化人,又碰上王凌云这个愣子,两个碰出这么大的火花,再不了几年,整个清源都要姓梁了!
现在最新的江湖传闻,梁川人家不在清源小打小
闹了,直接杀到了夷州,虽然这消息不知真假,夷州可是在倭人控制之下,加上本地的土民也不是善类,能打下夷州,大家都有一个问号!
陈天章等人比梁川要早上夷州!
他们并不是在打狗镇也就是今天的凤山上岛的,他们上岛的时候,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小渔村,几次想要上岛打开局面,但是都无功而返,要么碰上倭人,要么跟土民爆发冲突,这些流民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龟缩在无名小渔村,一直忍到了今天!
陈天章等人缩在渔村没有出门,也不知道夷州南方出了这么多的事,更不知道这岛早就姓了梁,只看到邢昌一群人北上,他们跟着也想来分一杯羹,没想到听到了一个能让他们做噩梦的名字!
‘你是不是听错了,梁川真来夷州了?大宋官府不是说他死在乱军中当中?’
陈天章沉吟了一下道:‘只怕是真的来了夷州,你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了没有,他们并不害怕咱们这些人,反而有一种狂热的感觉,我刚刚离他们比较近,看得见他们手里拿的那些家伙,还好咱们没有冲动直接开干,否则今天只怕要死不少人了!’
听到梁川的名字,这帮人直接就泄了气!
没办法,在清源要是没听过梁川的人,一定是聋子。
这小子简直是传奇!
‘那咱们怎么办,真的直接回去?万一他个小矮子诓咱们呢?’
陈伯宪一句话,让陈天章
又开始犹豫起来了!
陈逢春道:‘大哥啊,他们比咱们不强得了多少,看看他们的样子,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怕就是打着梁川的旗号到这里来落脚的!你想想,咱们从清源吃了多少苦才到了这里,再回去,咱们有脸面见老家的父老?’
这帮人是真的出来打天下的,清源人向海而生,他们的祖辈都是来自河洛的中原人,可是与自己祖先不同,他们先把目肖望向了大海,客家人则是继续南下,两拨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很明显,海上的路风浪更大,危险系数也更高,但是换回来的回报更高!
清源人有一个规矩,只有混得好的,才有头有脸回到家乡,那些出了远门,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大概率这辈子也再不会回来了。。
‘你们不要急,都杵着干嘛,坐下来!’
年纪最大的陈天章百味难辨,心中真是一万个不知如何是好!
这好么的地盘,拱手让出去他们心有不甘,可是知道对方可能是梁川后,他们就知道这是一场鸡蛋碰石头的对决,上去也是白搭!
妈的,运气怎么会这么背,陈天章叫苦不迭!
‘晚上大家不要乱动,我自己去找对方那里谈谈,如果真是梁三郎的人,那咱们还不如再去另外找一块地方!’
几个兄弟有些着急地道:‘大哥你怎么能自己去,万一有事?’
陈天章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有什么事,最坏的结果不
就是死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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