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夏竦来清源,那意思岂不是那夏竦交出权力退出斗争?
二人愣在原处,不明白梁川的意思。
夏竦何其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要求。
只要一交出自己的权力与位置,夏竦等于是自废武功,朝廷多少人要他的命,这事能干?
要是换在其他的朝代,真的是这么惨烈的斗争,下台了的官员就等于宣判死刑。
不过,这是在赵祯时期的大宋,朝堂上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是政治是政治,交出位置后的人,还不至于被人搞得家破人亡。
赵祯别的优点不明显,仁慈是最大的优点。
就是丁谓这种人,他贬官之后还给了个优待,临老还准他回到苏州老家去归老,其他的朝代哪有这等美事,想都不要想。
夏竦的对手现在是什么人,范韩富之流,虽然手段强硬,但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最不屑去搞那种背后捅刀子的阴暗之事。
这次的新政,看似清流一派大获全胜,梁川却知道,这帮人的下场比夏党的人还要悲惨。
这在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最最容易受伤。
此时反而如果能明哲保身,不仅不会受伤,反而可以保全实力。
闹得最欢的,不管是清流还是夏党,一旦涉及到改革的失败,赵祯最后都会迁怒到。
以退为进,方是明智。
话梁川已经带到位了,夏竦能不能做到,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话看来只能夏雪去说,孙厚朴一个女婿去说这话,搞不好要让夏竦骂到头破血流。
夏雪自己也犹豫了,这时候讲这种话,会合适?
他们并不了解夏竦,只有梁川,以一个知道结局的人来分析夏竦的性格,是最准确的。
夏竦一生太要强,聪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任何人都是机关算尽,独独对自己,他猜不到结局。
让他自己从相位上退下来,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但是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说得来,那就是他的女儿,夏雪。
这是一个台阶,也是唯一的台阶,任何人都说不通,只能夏雪。旁人去说,都是对夏竦的不尊重,但是夏雪出马,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赵祯在范夏二人之间抉择,二人的斗争能让他看出来,到底谁对眼下的朝局是有益之人,但是如果一方退出了,另一方便别无选择只能成功,可是新政动不了封建体制的根骨,也就无从谈起改变,不仅药没有换,连汤还是陈年的,注定要失败。
那个时候,赵祯就会想起夏竦了。
道家有云,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孙家,这一世算是到了辉煌的极点,梁川劝石头的话,何尝不是劝这位高门贵婿。
寒暄的话说完,梁川就要开始进入主题了。
这一次与契丹的贸易,孙家是主角。
瓷器来自江西,那里有质量好数量大的瓷器,泉州本地也有,在泉州西北的大山里已经出现了许多的瓷窑,戴云山脚下的瓷土细腻,烧出的白瓷冠绝天下,一批又一批的白瓷在这些年中通过港口源源不断地送到南洋与及遥远的东方。
瓷器的价格非常的贵。
工匠来八方,器成走天下!
本身烧制瓷器的技术与条件非常的严苛,特别是品级好的瓷器更是极难成品,瓷器本身又是易碎品,体积更大,想要长途运输,难度非常的大!种种条件之下,成本自然就上去了!
一件完好的瓷器如果能运到海外,利润至少都是一番以上,品质好制作精美的瓷器,价格还要往上走!虽然泉州的白瓷也是平民瓷,但是已经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用得起的奢侈品,运到海外,那只有权贵才能享用。
梁川拥有别的船商所没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其他的船商发船,最多也就三条海船,一般是一条,而梁川,他手头拥有的是舰队,一次至少都是十条船以上的规模,这些船发出,能运载的货物十万斤以上!
这可是十万斤呐!
若是从定汝哥钧这些名窑出来的上等品,那是一两瓷一两金毫不过份!运上几千件过去,回来直接运成白银黄金一点都不过份!
还有丝绸。
湖州的最好。
麻烦的就是那里没有运输的港口,浙江不是梁川的地盘,他不敢在那里走私,风险太大。
只能把成本再加上去了,不过一切都会回来的。
丝绸不比瓷器,只有南方才有,北方可养不活这些金贵的蚕,更种不出桑树。
但是,丝绸这玩意,就是一千年后,依旧是凡人享受不起的最高级奢侈品。
运到哪里,都是世间顶级的好东西。
梁川要做生意,也答应了萧章的请求。
他要帮萧章弄一点民间弄不到东西!
这渠道只有他的两位好兄弟搞得好。
孙厚朴识货,石头能运,天衣无缝。
‘你们让咱们在紫禁城的人帮我做一件事。’
孙厚朴听得仔细:‘三哥你说。’
‘汴京那里有各种古玩字画,越是名贵的你们帮我留意,不论价格多多少,全部帮我搞过来。’
孙厚朴心思细腻。
‘三哥你是指古玩字画,还是泛指那些文人墨客喜欢的珍品?’
这样一描述,范围便小了许多,否则按梁川说的去收购,他们有多少钱也不够啊。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三哥是有何用处?’
这个问题本不该问,不过三个关系非同一般,孙厚朴怕梁川走歪路,也便问了出来。
‘要送一些大官,只有这些东西能打动他们!’
石头与孙厚朴有些意外,这大宋还有什么大官他们摆不平的,要这么费事?
最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现在朝廷还有哪个大官敢跟三哥来往,那未免对自己的官位太有信心了!
当然这几个问题真的不能问。
‘嘿嘿,我要送的这些官员身份特殊,一般的好东西还打动不了他们,所以靠你们帮我好好掌掌眼,不能花了钱又丢了人!’
虽然不解,但是他们知道,梁川不轻易与他们二人开口,既然说了,这事就一定要办到位。
‘还有就是,我要茶砖。’
孙厚朴与石头二人同时一愣,二人跟了梁川这么多年,梁川从来不碰走私茶叶的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怎么突然。。
现在茶叶的生意可不好做,建州茶一家独大,他们孙家若不是靠着夏竦一点照拂,社会上的这些牛鬼蛇神不敢对他们下手,哪里有他们吃肉的份!
可以说,这时候要进军茶叶走私市场,加上梁川自己身份敏感,已经不是黄金时期。。
孙家,已经放弃了走私茶叶的生意。
因为夏雪的缘故。
他不能让夏竦沾上一个女婿走私的污名。
这对夏竦来说太伤了。
但是钱还是要赚。
孙厚朴把茶山包给他的弟弟孙厚材。
总要有一个人沐浴阳光,而另一个人隐藏在黑暗当中。
‘我把我弟叫过来,需要什么,他都会听的。’
现在的孙厚朴讲这句话非常的有底气。
孙家家主是他老爹,继承人是他弟弟,看似什么都与他这个庶子毫无关系,但是实际,现在他已经成为孙家的绝对话事人,连他老爹都没有多嘴的份。
一切的转变的从各位清源的大官到他们孙家开始。
每每有大官到他们孙家,他老爹从来都是站着,然后孙厚朴坐着,边上夏雪附和两声,这些官员还要陪着笑。。
这一切,孙厚材都看在眼里,是他嫂子厉害吗,不,是他哥厉害,能找到这样的嫂子,还能把嫂子收拾得这么服贴。
他必须听这位大哥的话。
‘但是我要告诉三哥,现在茶叶行情不好,朝廷也盯得紧。。’
梁川摆摆手道:‘我在海上什么也没有,船上岛上的人经常生病,安神医说了,多吃茶叶可以治,我是自己吃的!’
哦。。
两人松了一口气。
孙厚朴淡淡地问了一句道:‘需要多少茶砖?’
梁川嗯了一句,说道:‘十万斤吧。’
什么!
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梁川又加了一句:‘第一批。’
要玩就要玩大的,一炮把市场打响,梁川远道去北方,可不是上去玩的!
什么!
两人惊讶得那嘴能装得下一个鸡蛋!
这么多的茶叶,他们孙家整个长坑的产量都没有这么大!
十万斤啊,不是十斤!
这一斤就算最差的粗茶也要二十文以上,更不要说他们主要的茶是建州出产的优质茶团。
十万斤要多少文钱?
他要给多少人吃?
孙厚朴已经不敢多问,梁川到底要干什么事,怎么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而且种种迹象表面,这事非同一般。。
‘问题大吗?’
孙厚朴看着梁川决绝的样子,多余的信息一点也没有透露,便知道梁川已经无法说动,这时候,配合就是。
‘想想办法,长坑其他的茶农也参与进来,问题应该不大。’
今年的海禁让孙家以及长坑那些茶商损失惨重,茶叶卖不出去,只能靠两条腿去运,哪里有效率!再说了,买茶叶的都是海外的番商,内地的商人,他们更多去云贵还有蜀中收茶,谁会大老远来到清源!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