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亭楼就是凤山乡的里正蒋百里开的,一听说是上差来办案,掌柜的打量了这个官差几眼,身上穿的却是公门中独有皂服,最让他信服的还是是官差那用鼻子看人的姿态!
要是没有官府的气养人,绝对弄不出这样的姿态来!也就是穿着这身衣服让他们横惯了,便不把下面的人当人!
跑堂的上了一壶酒,这个官差拿起来先给自己的水壶灌了个满,然后才放到嘴里开始喝起来。
‘去啊!’
掌柜又被催促了一声,便不再怀疑,让跑堂的小哥儿去寻蒋百里。
这老头儿姗姗来迟。
多年不见,老头子须发全白,只是腿脚什么的基本没有影响,还是健步如飞,在凤山这么些年,他就是这里的地头蛇,日子也没几个过得比他强。有这么些家底,还把日子过差了,那就说不过去了1
蒋百里从家中赶到,一进酒楼便扫视了一圈,先有先看到这个官差,却是看到与吴用在一起吃果点的梁川,他的瞳孔立即缩了起来,虽然这些年过去了,梁川这张脸他还是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只因当年梁川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梁川!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听说死在外头了
老头子以为自己没睡好眼睛有些发蒙,睁了睁眼睛,定定神又朝梁川看了几眼,梁川这时也看到了蒋百里!
梁川很善意地投来了微笑!
这微笑却让蒋百里从头到脚透心凉!
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最让他害怕的是梁川那个笑!
笑里面藏着一把刀呐!
蒋百里早就听说了,这些年梁川非常了不得!
自从去了清源打拼,不仅赶走了当地的水霸自己上位,还把生意做到了清源,光是那一家万达商会,每年就能赚到无数的钱!在凤山路口就有一家分店,别看那店只有几槛店面,也是非常了不得!
最让他忌惮的就是梁川在外面的关系网,当年去过清源城的人都知道,州府老爷是他家常客,宗亲皇爷是他门前熟人,据说梁川还去过汴京,连几个大相公的关系都让他搞定了!
相公那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普通的人也就编排一下九品芝麻官,可不敢去造那些大相公的谣!这帮人爱惜自己的名声跟什么似的,生怕这些乌糟人臭了自己的名声,可是梁川与他们有旧这件事江湖上传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哪个相公出来反驳,看来应该是有这件事!
早些年兴化有两位土财薛桂与詹之荣,据说在汴京城做药材生意做得如日中天,他们回乡时就有提过,他们能与相公府上搭上线,靠的还是梁川的关系,梁川的名声在那时几乎达到了顶峰,成为整个兴化的风云人物。
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薛詹二人音信全无。
此时,不知梁川来意,他既不主动找自己,蒋百里也不去挑事,放下梁川去会会那个官差!
官差见一个有点官相的老头来了,见自己的样子也不似普通百姓那样发怵,就料定眼前的老头肯定是里正!
‘你就是里正?’官差歪着头瞟了蒋里里一眼,并没有继续看他。
‘在下便是这一乡里正,不知上差到蔽乡有何差遣!’
官差道:‘老子我从福州远道而来,你陪我吃会酒食,一会带我去见你们的知军老爷!’
蒋百里一听脸马上就拉下来了,感情原来是拉自己来当饭票的!
这种人最是不要脸,明明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就是穿着一身的皮,成天混吃骗喝!
蒋百里一肚子的火,可是又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要说他是福州过来的官差,就是兴化来的一个小皂吏,蒋百里就得好声伺候着,这些小鬼有多难缠,蒋百里可是见识过不少!
可能他不敢让自己难受,却可以让县里的大小官员不舒服,这帮人一但不痛快,回头肯定又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为了一顿饭得罪一个小人,不值当!
蒋百里当着梁川面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当年他可不把梁川放在眼里,现在却被一个无名小卒耍得团团转!
他强挤出笑脸,把跑堂的给叫了过来,道:‘切两斤山羊肉,一斤淋上点酱料包好,让差爷带在路上受用!再来两壶老黄酒,蹄子上两根,快点!’
不多时,酒菜端了上来,官差也不管蒋百里的心情如何,自己用手抓着蹄膀就啃了起来,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吴用在一旁看到直摇头,低声跟梁川咕囔了一句:‘我只以为在我们广南吏治这般腐败,没想到福建治下也是这般乌烟瘴气!’
声音不大不小,蒋百里听得一清二楚,这官差更是一字不差全往耳朵里钻了进去!
拍的一声,桌上的碗筷弹起老高,酒水溅了一桌,官差抄着手上的蹄膀直接就朝吴用砸了过来,嘴里还骂道:‘好狗贼,竟敢编排起官府来了,今天不拿了你,整个福建路的官员都让你给乌了!’
说时迟那时快,梁川猛地伸出手,一拳将那根蹄膀给砸了出去!
‘原来是一窝贼人,怪不得这么猖狂,好里正,养的一窝好贼寇!’
官差拿出了他们的惯用伎俩——含血喷人!
可别小看了这一招,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下来,要是今天梁川二人让他给拿了,回去不把蒋百里从他们口中打出是一伙的,官差是绝对不会罢不休的,蒋百里虽说是一个里正,可是在官差眼里就跟屁民差不多,无非就是下手的时候悠着点罢了,只要把两人打成一伙的,要么立个功,要么就等着家人拿着重金来狱里赎人,套路非常的熟练!
他还是福州的官差,更不怕当地人,抓了等人来一并带回去,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蒋百里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差点钻到桌子底下,要是换作以前,他马上招呼一声,把店里的伙计连烧火的伙夫都叫出来,把闹事的打出屎,今天不一样,万一恼了官府,回来来拆的可是自己的下亭楼!
梁川指着官差的鼻子大骂道:‘你大白天的吃白食还敢这么猖狂,朝廷管不了你们这帮蠹虫,我来管!’
官差听见梁川这么大的口气,火已经烧到了天灵盖,抽出腰刀直取梁川!
梁川哪里会怕,直接抽出屁股下面的条凳,那半人多长的凳子也算有些分量,可是在梁川手里就跟玩具似的,呼的一下就砸了过来!
刀子磕在长凳上,深深地咬住凳子,竟然无法抽回来!
梁川把凳子一撤,顺带着连官差手里的刀也抽走了!
没了刀的官差看见梁川脸都绿了,这厮是哪里来的疯子,知道自己是官差还敢这么豪横!他们这帮人最怕就是这样的狠角色,不要命不顾一切!
‘你。。你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下袭击官差!好你个贼里正,勾结贼寇袭击官差,我定要报上去,治你个死罪!’
蒋百里心里那个苦啊,他急忙辩解道:‘官差可不敢这样污蔑小民呐,小民与他素不相识!’
梁川一听就乐了,随口说了一句:‘蒋里正,咱们可是老朋友了,你怎么能说不认识咱呢!’
官差一听牙都要崩碎了,指着蒋百里的鼻子,把唾沫都吐到了他脸上,嘴里不停地喝骂道:‘臭老狗你还敢说你们不是一伙的,人家连你的名姓都报出来了,我跟你说,这回你这老东西要是不死,我这身衣服也就不穿了!’
官差纵有一肚子的火也不朝梁川喷一句,因他知道,梁川他惹不起!
可是欺负起比他们弱势的这些个村官,他们就信心百倍了!
在自己的地盘让人欺负到这份上,蒋百里欲哭无泪!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官差就是比他横!
梁川不管这官差如何威胁,一把揪住他的胸口,还不忘‘帮’蒋百里添一把火道:‘蒋里正,今天要不替天行道,这口气咱们咽不下去!’
说完梁川举起这个官差,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
官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条死狗!梁川却是毫不在意!打死的要是个朝廷命官也就认命,可是这不是官员,就是个小吏,好打发!
官差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想动,可是完全动不了,血已经从鼻子流了出来。。
吴用从官差身上捡起他带的文书,看了梁川一眼道:‘东家这个怎么办?’
梁川想了想道:‘这个咱们不能拆!一会兴化军的人肯定要来,咱们把这东西给他们!’
梁川打完这个官差,也不跑,带着吴用继续坐下来吃酒,蒋百里眼前一黑,索性自己也倒在地上,开始装死,一会官府的人来了,他就全当不知道!
梁川今天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新仇旧恨全部一笔勾销,也不再为难这个老头儿,只管自已吃酒。
说来也怪,这地方自己来了没几次,次次都要惹上官府!
正寻思呢,兴化军的人飞奔而来,一骨脑全都涌进了这个大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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