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呆呆矗立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这位大祭司是什么时候死的?距离现在有多长时间?”
“大祭司已死千余年了。”
“除了这幅画,他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大祭司在埋葬之地留有后续预言,使者大人若想知晓,需前往彼处。”
唐宁迫不及待问道:“他埋在哪儿?”
“他埋葬在本族初始之地,渊幻山。”
“渊幻山?离这里远吗?”
“渊幻山在海南,这里是海西,使者大人若要前往,需渡过百渠海。”
“大祭司为何要你们迁徙到海西来?”
年长兽人低眉垂目道:“本族先祖乃是至高无上的死亡神明忠实奴仆,一直尽心侍奉神明,伟大的神明于是将百渠海赏赐给先祖,作为本族安居之所。及至近代,本族中出了一个叛逆者,亵渎背叛了至高无上的死亡神明。”
“伟大的神明震怒,迁怒于本族。”
“从此神明的惩罚就一直伴随本族,就在本族即将覆灭之际,大祭司出现了,他一出生便能预见未来,每次都能准确预判神明惩罚的降临,每每事先一步引领族人避难。”
“但大祭司终究只是凡人,不能和伟大神明一样永世长存,晚年的大祭司预见自己死亡将至,临终之际,他指引本族迁徙到此,预言在这里可以暂时躲避伟大神明的惩戒,但终有一日,神明的惩戒还是会降临。”
“事实正如大祭司所预料的那样,本族自迁徙海西后,神明的惩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降临,这使得本族得以繁衍。”
“可惜好景不长,百余年前,神明的惩罚终于还是降临了,而且越来越频繁。”
“大祭司曾预言,使者大人会降临本族,那将是本族取得神明原谅的关键时刻。”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总算明白当时他脱口而出,说是奉神明之命,巡查那些对神明不敬之人时,这些兽人为何吓得瑟瑟发抖,原来是有此一节。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狗屁神明使者,但这大祭司的预言却是那么言之凿凿,若是没有看其遗留的图画,他肯定会觉得这个大祭司就是个老骗子。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或许大祭司的预言是真的,终有一日,会有死亡神明使者到来,出现在那绿野湖泊之旁,自己不过是先他一步,却被这些兽人误认为使者降临。
“使者大人,本族对至高无上的死亡神明一向忠心耿耿,族中那个大逆不道的叛逆者所作所为皆是他一人之过,恳请您替本族向伟大神明陈述,本族上下绝无丝毫不敬之心,请至高无上的死亡神明息怒,解除对本族的诅咒。”
兽人大长老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在犹豫该不该向神明说情,连忙俯伏于地恳求道。
“如果你们当真对伟大神明忠心耿耿,无有二心,我会替你们说情的。”事已至此,唐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悠下去,总之先混过这一关再说。
他没有问神明诅咒是什么,那些壁画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若所料不错,所谓的惩罚就是那随机出现吞噬一切的黑暗法球。
这本是死亡沼泽中才会出现的自然天灾,却在百渠海之南也出现了,而在两个地方共通点就是,两者都是传说中死亡神明的领地。
唐宁原来并不相信器灵界的神明传说,现在也不由得有些半信半疑了。
“多谢使者大人,多谢使者大人。”兽人长老闻言,激动的连连手掌拍地。
“你起来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回禀使者大人,我名为阿骨打。”
“阿骨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现在那里?一直在那里等我。”
“禀使者大人,我们并不知道您今日会降临,只因发现了领主大人,于是前去参拜,未想使者大人竟随同领主大人到来。”
所谓的领主大人,显然指的是白骨倪鲸,这么看来,白骨倪鲸并非第一次到这里,它应该是这里常客。
“它一般多久来一次这里?”
“领主大人并没有固定期限,有时十几年出现一次,有时百多年出现一次。”
“你们的大祭司可曾预言本使今日到来?”
“大祭司只预言使者大人会降临本族,并没有说具体期限。”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阿骨打领他登上殿阁三楼,和下两层一样,其间壁画纷纭,刻画了兽人族先祖服侍死亡神明以及在渊幻山开辟疆土,发展繁衍种族的一些列故事。
其中对于死亡神明的画图处理非常模样,只用一团黑雾笼罩若隐若现的形象来代替。
阿骨打向他详细介绍每一幅壁画由来,以及背后故事,中间有一副壁画,出现了死亡神明身旁使者。
只见一个人形轮廓背景俯首矗立在死亡神明前聆听着教诲。
无论是大祭司留下的预言,还是兽人族远古时期传下的壁画,都十分清晰的表达了神明使者是一个人族轮廓生物,虽然壁画上没有出现容貌,但看那双手双脚,乃至耳朵还有整体,毫无疑问,这是名人族形象。
至少说明兽人族在远古时就见过人族,不然不可能凭空想象就能如此清晰的描绘出人族样貌。
唐宁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兽人一见到自己,就俯伏下拜,甚至连问都不问,都认定自己是神明使者。
想必他们从未见过人族修士,而远祖流传下来的壁画又刻画了神明使者是人族形象,加上他从白骨倪鲸腹中而出,结合大祭司留下的预言,诸多巧合之下,便直接将他认作了神明使者。
除此之外,壁画中也出现了白骨倪鲸画像,图画中,兽人先祖正给白骨倪鲸喂食,据阿骨打所说,白骨倪鲸原是死亡神明的灵宠,而其先祖是死亡神明身边专门喂养白骨倪鲸的奴仆。
因此白骨倪鲸天生和海月族关系亲近,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白骨倪鲸会时常到海月族领地来,而从来不会伤害海月族人。
不得不说,这解释还挺有说服力的。
看完了此间壁画,阿骨打又领着他登上殿阁四楼,和一、二、三层不同,此间没有任何壁画,只有一尊画像高挂在高台中央。
阿骨打自入里间,从楼梯口便俯伏于地,三拜九叩而行,每向前挪动一小步,便磕一次头,双手拍打地面,口中高喊‘吉拉’‘吉拉’。
显然,这尊画像代表的就是死亡神明了,唐宁目光望去,想看看海月族眼中死亡神明真容,结果却大失所望。
画像并没有显示出这位神明形象,其身形隐藏在缭绕的黑色雾气内,只有一双发着光芒的眸子凸显出来,甚至连眼眶轮廓都没有。
阿骨打俯伏于地,口中不断念叨着溢美之词,作为神明侍者,他也不好傲然独立,只得装模作样的俯伏于地,跟着附和了几句。
良久,阿骨打做完敬祷后,才躬着身子倒退而出,他这幅模样看上去倒是极为虔诚,只不知是否专门做给唐宁这个所谓使者看的。
两人离了此间,回到殿阁一楼,阿骨打躬着身子开口道:“尊贵的使者大人,本族上下所有族人期盼您的到来已经有千余年了,请容许我为您介绍本族其他人,他们早想瞻仰您了。”
“不必了,我此次是奉伟大神明之命巡查四方,不宜大张旗鼓的见那么多人。”唐宁连忙摆手回绝,见的人越多,说的话越多,他这个假冒的神明使者就越可能引起怀疑。
阿骨打最为海月族大长老,知晓大祭司的预言,因此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使者深信不疑,但不一定所有海月族都相信他使者身份,万一有不信的兽人,明里暗里试探性的问他两句,搞不好还真会暴露。
“是。使者大人,您有什么需要交代本族做的吗?”
“带我去渊幻山,到你们大祭司的埋葬之所去。我想看看他遗留的预言是什么?”
“使者大人,请容我准备一下,再随您同去。”
“去渊幻山还需要准备?你要准备些什么?
“本族因出了叛逆者,亵渎了至高无上的死亡神明。神明一怒之下,将本族世居之所化作诅咒之地。原本美丽平静的海南自此灾祸连连,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直到如今,灾祸仍不时降临海南,我们若要前往海南,需做好万全准备。”阿骨打说罢,看了眼唐宁,自觉有些失言,又补充道。
“当然了,使者大人是至高无上死亡神明的亲信,自然不用担心灾祸殃及,但我们血肉之躯,不可不警惕。另外,我也需召集族人,交代后事,以免出了岔子。”
唐宁听其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心下也有些打鼓,连后事都要交代,有这么危险吗?不过话既然放出去了,也不好收回。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大祭司的后续预言可能隐藏着什么重大秘密。
大祭司遗留下来的黑色书卷中预言了他今日的所有举动,但他又并非什么神使,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若不搞清楚,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那行,你去准备吧!”
“是,使者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自去准备,我在这歇息,别让你的族人来打搅。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见我。”
“是。”阿骨打恭敬退出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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