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问道:“若是外面执行任务的弟子没有及时传回消息,该如何处理?
杜元恺道:“每月玄鹰传送消息,不仅是为了知晓各地情报信息,同时也是为了确认他们处境状态是否安全。如若当月没有消息回奏,则一律视为失踪或叛逃。所有的情报点都要撤离,包括我们也要迅速撤离,以免魔宗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藏身之所。”
“我们藏身之地除了道观中这几人,还有谁人知晓?”
“没有了,只有郑老弟直接和我们联络,其他人一律到这所道观为止。准确的说,只有三人知道我们确切位置,郑老弟还有章宪和常勇,道观里其他几人并不知晓。”
章宪、常勇皆是宗门弟子,章宪便是方才垂手矗立的那名男子,负责情报汇总,郑威进来后他便出去了。
常勇主管玄鹰饲养,负责情报传送,杜元恺安排这两人在他身侧,一方面是协助他处理事务,一方面是监督防备他。
三人交谈了好一阵儿,唐宁与杜元恺告辞而去。
“怎么样?你觉得?”两人出了道观,杜元恺问道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自己对于郑威的看法。
严格来说,郑威和许清婉包括那二十余名散修都是他一手招募和提拔的,直隶于他座下下属,如今唐宁接掌主事之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前朝老臣会不会像忠于他一样忠于自己,亦或是唐宁对这些人满不满意,这都是个问题。
此次两人来此,当然不是为了相互介绍认识,而是考察审核郑威这个人。
毕竟他主管情报事务,这个职务太重要了,一旦出事,后果十分严重。如唐宁对他不满意的话,也会有很大麻烦。
“还行,他之前表现如何?”
“不错,原来一直挺本分,筑基后,有一点小心思,可以理解,于大局无碍。不过……”杜元恺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对许清婉颇有爱慕之意。”
唐宁眉头一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间那点情事本不值得一提,但问题在于两人的身份。
作为银狐情报站唯二的两名筑基修士,且还是招募散修,一个主管财务内政,一个主管情报事务,他们两个若联合起来,成了一家人,自己这个主事岂不是有被架空之危。
这个道理显而易懂,放在哪里都是大忌。
若两人是宗门弟子也还罢了,对于主事来说顶多就是夺权之危,可两人是招募散修,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许威混了这么久,连这点事儿都不知晓?还是明知故犯?认为自己劳苦功高,位高权重,离他不得?
“许清婉呢?什么态度?”唐宁相信杜元恺对此事不会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定准备好了反制手段。
“她倒是没这个心思,郑老弟是热脸贴冷屁股啊!”杜元恺笑道:“唐师弟,你不妨考虑考虑,你们郎才女貌的,许清婉道友在咱们这儿,可是惹得很多人魂牵梦绕,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心里痒痒。”
“我看她对你态度不错,颇有好感,你们俩若能成事,一方面你可抱得美人归,不知羡煞多少人,以她筑基期修为配你不算差。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你情报工作的开展,更少了那许多麻烦,可谓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许多麻烦指的自然是郑威对其爱慕之心。
唐宁摇头道:“我已婚娶了。”
“大丈夫三妻四妾,亦不过等闲之事,此何足为虑?”
唐宁不愿在此事多做纠缠,反问道:“郑威什么家世出身?如何招募而来?”
杜元恺道:“他本是江东青田郡郑氏之子,家中世代以贩布为业,及至他父亲一代,郑氏布料在江东颇有盛名。其幼时被路过名唤吴宣的散修看中,收为徒儿,授以修行之术,带他踏入修行之道。”
“这个吴宣是华南吴家子弟,家道中落,后来家族被吞并,他自己成了散修,他身上有一件家族祖传灵器,被尸傀宗弟子知晓,于是欲夺其灵器,并追杀他。”
“吴宣将灵器交给了郑威,郑威逃走,那尸傀宗弟子为了逼他现身,屠戮了他满门。”
“郑威立志报仇,将灵器贩卖,买了丹药,入深山修行十余载,至炼气六层,受瓶颈所困,于是出山。”
“后满天下找尸傀宗报仇,他杀过两名尸傀宗弟子,华南情报点弟子知晓此事,便引荐他入了本站。”
唐宁点头道:“许清婉呢?是怎么招募来的?”
“她是江东情报点弟子推荐的,她在江东宣原郡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我们调查了她的身世,她虽然与尸傀宗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没有联系,她本是荆北……”杜元恺将她荆北身世一一说来。
唐宁对那些早已知晓,问道:“她因为什么事杀那名尸傀宗弟子。”
“她说是因为那尸傀宗弟子对她欲图不轨,被她趁其不备诛杀。”
“就因为她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便将其招募进来,是不是太草率了?不担心她是魔宗派的细作而故意演的一出戏吗?”
“我们当然也怀疑过,后来调查了她的身世,判断其和魔宗应无交往。加之那江东弟子频频推荐,于是便让她入了本站。”
“频频推荐?这么一个并不十分理想的人选为什么多次推荐?”
“还能为什么?”杜元恺笑道:“对她心生爱慕,欲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江东弟子推荐她做自己副手,被我拒绝了。”
“恐怕不是下面弟子爱慕这么简单吧!杜师兄就一点不动心?”唐宁笑着说道。
对于杜元恺的说辞他自然不完全相信,主事是握有绝对人事权的,没有他点头同意,下面弟子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用。
而他能同意这么一号并不理想的人选加入,没点私心实在说不过去。
杜元恺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初见她之时还真有点那心思,这般模样,谁都忍不住心动,因此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后来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个人不简单,加之她冷淡的态度,慢慢就淡了心思。”
“杜某虽然算不上什么豪杰之士,也不屑以权势相逼,且我身上负有重担,总不能为一个女子而误事,及至她筑基之后,那点心思也烟消云散了。”
“她来此数十年总是一副冷漠神态,让人望而却步,唯独对你,算是和颜悦色了,想来是有所好感,唐师弟,机不可失啊!”
唐宁笑而不语,心中却思量。
他知晓此女颇能隐忍,善为伪装自己。当年在荆北能潜伏仇敌之家二十余年,得到徐庆贤那般信任,足可见其心思之细腻。
他对于此女既同情又有些敬佩,但公是公,私是私,如今他接任情报站主事,对于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不能不警惕。
郑威和许清婉之间,他对于许清婉疑虑更大一些。
“唐师弟不必过多猜虑,若他们两有问题,早就出大事了,不至于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杜元恺似乎看穿了他所虑,劝慰道。
“对于他们,你只需紧握手中人事财务之权就好了,还有就是,防止他们过于亲密。本站所有人员资料都在许清婉道友那里,你若想知晓他们情况,直接找她便可。”
唐宁微微点头。
……………
中原西部广袤的洛石岭延绵数十里,周围一片荒芜,时值盛夏,烁石流金,地面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上升。
数百名赤身大汉扛着铁锹等锄具对着褐色寸草不生的山体挖凿。
这洛石岭产一种名为褐玄石的矿石,是炼制盾牌,玄钟等防御法器的上佳材料,一斤褐玄石在市场上卖价高达十块灵石。
离众大汉劳作之地三十里远,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在这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显得那么突兀,阁楼中众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好不欢快。
主座上一五官俊郎男子频频与下方众人敬酒,开怀畅饮,面有醉态。
“丁兄,承你累次宴请,颇多耗费,他日小弟做东,望丁兄千万赏光。”下方一人道
“咱们兄弟何必在乎计较这个。”男子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沉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袁兄,此酒可还合你的意?”
“望西川灵酒名不虚传,听闻要一百灵石一坛,兄弟之前还未饮过,此次是托了丁兄的福,让丁兄破费了,只可惜啊!美中不足,如此好酒,没有佳人作陪。”
“丁兄乃朱家乘龙快婿,区区几坛子酒不过九牛一毛,中原谁人不知丁兄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只是这佳人作陪嘛!恐就不能遂愿了,丁兄家有美妻,哪还得留情她人。”又一人说道
男子大声道:“谁说我不能留情她人?大丈夫三妻四妾,自古之理。我若要养个娇妻美妾,谁还敢阻我不成?下次我带诸位弟兄去望西川耍耍,谁敢说个不字?”
“好。”
“丁兄豪气万丈,真乃大丈夫也。”
众人轰然叫好。
话音未绝,门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中年男子身形来,只见其虎体熊腰,燕颔虎须,不怒自威。
众人见其到来,楼内刹那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都给我滚。”中年男子看也未看众人一眼,紧盯着上座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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