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阁,雪玉的闺房内。
姬凌生仰面靠着,像个十足钦差老爷,而雪玉就是那知府小吏,在一旁服服帖帖的伺候着。老板娘脉脉含情,姬凌生以为前月受伤让小娘子肝胆俱颤,彻底死心塌地了,全然不知雪玉转变如此之大、如此之快的细因。
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昨夜那场囫囵觉给脖子弄折了,这都无关痛痒,糟心的是姬凌生不知自己怎就到了家,青年和柳若兮断然不会这样好心,追问白月,少女促狭着说老爷子半夜拎着少爷回的家,姬凌生这才恍然大悟,总觉得早些时候白月看自己眼神不对劲,敢情老爷子不是背着孙子回家,而是拎了只小鸡?这不丢人丢到家了?当然,姬凌生不敢去评理,于是灰溜溜从家中逃出。
昨夜青年说的话姬凌生没敢多想,怕着了道一头栽了进去,一个拖字诀先对付着,姬家少爷性子急,不耐烦别人懈怠,自己办事却从不讲究未雨绸缪,非要火烧眉毛才会悠悠然动手。想起那个波澜不惊的麻衣青年,姬凌生先是恼怒后是惊叹,倒是个有趣的人,姬凌生明白青年意思,是要让他无论修炼与否,都能心安理得,走出画地为牢的困窘。对此好意姬凌生只能心领,隐约感觉距离跨过那道心坎仅一步之遥,可姬凌生双脚扎根,硬是一步迈不出去,越是琢磨越是心烦意乱。
见姬凌生脸色惊疑不定,从红润转为青白,以为他做了噩梦,雪玉焦急中立刻推姬凌生两把。姬凌生冥冥中惊坐起,发现不自觉又钻到青年的几句话里,像是中了魔怔。雪玉抬袖擦去姬凌生头上冷汗,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中,然后坐在姬凌生脚边,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姬凌生恢复常态,嬉笑道:“梦见一个生着鱼眼蓬头垢面的恶鬼追我,跟地秘境的大仙人一样,会飞天遁地,还一直在笑,渗人得紧。我从城北逃到城南,他一个眨眼就能追上,我升起城门吊桥,他吹一口气就飞过了护城河,本领大得很,还好你叫醒了我,不然被追上肯定收走阳寿二十。”,估计让风半衣听到这话,会后悔没在山上一掌拍死他。
雪玉咯咯笑个不停,身形晃而不倒,姬凌生盯着老板娘险些折断的纤细腰肢,偷摸想占些便宜竟未能得逞,姬凌生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才会失手,抹了眼眶再度伸手,发现伊人身影停住,端坐在一旁,雪玉面色微红,姿容端庄,眼中是思岳城男子们蹲守十年也看不见的娇羞,哪里会是思岳天字号窑子的掌柜,分明是患了相思的红豆佳人。
见到此景的姬凌生不知怎地突然笑了起来。
看见姬凌生傻笑,雪玉在他腿上轻掐了一下,吃味道:“又在想哪家的姑娘?”,姬凌生假意痛叫一声,随后如数家珍道:“我的小月儿,柳若兮······”,这下雪玉真使劲了,如个未过门的管家婆使唤道:“不准想那个狐媚子!”姬凌生吃痛怪叫一声,伸手去抓雪玉,老板娘见多了雪玉阁客人的不规矩手脚,往往碰不到她分毫,姬凌生一个纯阳之身的愣头小子,哪里摸得着她。
一手抓空的姬凌生脸上没看出气馁,歪点子倒是从脑中快速浮现。雪玉脱了魔爪,翩翩然站在不远处,双手放在身后,笑意盎然,体态轻盈如少女,姬凌生看得一愣。明知是下的套,雪玉还是甘愿上了当,伸手在姬凌生眼前晃了两下。
姬凌生当机立断,抓住那双柔荑,用力一拉,顿时温香软玉满怀。抱着玲珑躯体,小兄弟悄悄挺胸抬头,雪玉倒在姬凌生怀里,玉面如阳似火,挣扎着起身,却忽然碰到一个硬物,雪玉虽然未经人事,却不是说什么都信的懵懂少女,当然不会信贴身武器的狗屁说法。被嗝得心慌的雪玉惊叫一声,失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倒回姬凌生臂弯里,不敢出声询问,羞得不可示人。
心中夸奖了立功的小兄弟,姬凌生试着慢慢抚平它的嚣张气焰,但明显小弟愤愤不平,叫嚣着跟错了大哥。
姬凌生不敢去看雪玉模样,闭上眼与邪火斗法,幸好雪玉没有乱动,要不然真要引火烧身。察觉到姬凌生欲-火骤然平息,雪玉脸色瞬间苍白,心中刺痛,抬起头哭诉道:“你难道真的不愿碰我这青楼女子?”,知道佳人会错了意,姬凌生哈哈一笑。
雪玉气道:“你笑什么?”
姬凌生握住老板娘纤纤玉手,莞尔道:“你想哪去了,我不碰你是因为,其一你还没过我家的门,好事多磨的道理我懂,用不着猴急,其二我再怎么离经叛道,白日宣-淫的事还是没谱。”
老板娘止住哭声,似信非信。
见雪玉狐疑神色,姬凌生摇摇头,举起三根手指:“我姬凌生对天起誓······”,雪玉堵住姬凌生嘴,哀怨道:“我信你就是了。”
姬凌生一脸苦笑,继续说道:“再说你也清楚,外头人说我荒乱无度,可到现在没尝过女人滋味呢,不是不想,而是道听途说,以纯阳之身修行,可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这不我就忍住了嘛”
“修炼有什么好?削尖了头去钻。”,雪玉反问道,姬凌生听出些复杂味道,不过没去细问,她不愿说,他也不会去多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雪玉像是累了,不再苦苦逼问,轻轻倚在姬凌生肩头。
拨弄着雪玉颈后的青丝,姬凌生下巴靠在雪玉额头上,静静发呆。他不傻,稍稍留神就能看出与怀中女子相处以来的种种异常,她若非有着不寻常的家世就是有着不寻常的故事,烟花楼里烟花女,姬凌生没想到书中的女子能让自己遇上,虽然雪玉在青楼里守身如玉多年,可分明是个极易动情的女子,为何没人降服了她?这个敢爱敢恨的巾帼女子还偏偏只倾心于自己,姬凌生想不明白,这便是缘这便是命?无可奈何的是,早在雪玉落泪时,他就被迷了心窍。
傍晚姬凌生离去,雪玉就在楼上看着,看他走过大街小巷,然后回头傻笑。老板娘手上的红绳早取了下来,倒不是娘亲遗物不重要,而是和一缕发丝放在一起小心保管了。
“不当修士就好。”
······
姬凌生回到姬府,远远就看见一抹白影坐在门槛上,六年过去未曾变化,别说姬公子司空见惯,就连一些不常打这过的商贩都知道,将军府有个贴心暖胃至极的丫头,无论天晴下雨风霜雨雪,都会在门口等姬家少爷回家。
喝下白月递过来的汤药,擦了擦嘴,姬凌生皱眉问道:“站了多久?”,白月笑着摇头,轻声说不累,姬凌生轻拍白月额头,但白丫头向来不长记性。
白月睁着清澈纯净的眸子,素手交织放在身后,轻声道:“少爷,家里来客人了。”
想起半月前见到柳若兮的光景,姬凌生一愣,随意笑道:“又是个天仙般的美人?”
“不是,是商公子!”,姬凌生一怔,商胖子,他来干嘛?那家伙长得就不像善类,还总贼眉鼠眼的,难怪吓着月儿了。
姬凌生拍拍沉默不安的白月,安慰笑道:“别怕,那家伙不是坏人,待少爷去会会他!”,白月欣喜点头。
姬凌生来到大殿,白月双手打结跟在后面,家里突然来客,再联系少爷前些日子嚷嚷着给她找个归宿,这就由不得白月不惊慌失措了,殿内正立着一个臃肿身影,此时正站在中间位置四处打量,姬凌生喊了一声商胖子。
商正艰难转过身来,看到姬凌生,肥肉纵横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朵花,眸间隐隐有泪花闪烁,这欢喜模样,仿佛是见了亲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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