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凭虚而立,神色明灭不定。
那白衣男子,俊雅非凡,气质傲岸如神,哪怕仅仅是一缕意志力量,依旧极端可怕。
根本不用想,苏奕就知道,那白衣男子本尊的道行,早已超脱于玄道之路,极可能是一位“界王”!
比玄道之路更高的道途,被称作登天之路。
在这条路上,共有同寿境、归一境、洞宇境这三大境界。
而在星空深处,凡踏足登天之路者,皆被视作“界王”!
似此等存在,已是一方星空世界的顶级大能,威压一方星空世界,强大无比。
像在天祈星界,如若主宰般的九天阁内,三位天祭祀是名副其实的界王境存在!
像在星河神教,天阳殿、月轮殿、众星殿的三位殿主,同样也是界王境存在。
当初在离开幽冥时,苏奕就从冥王所赠的玉简中,了解过“登天之路三大境界”的事情。
自然能判断出,那白衣男子疑似是一位界王!
并且,就在刚才那一瞬,这家伙差点就毁了自己的神魂!
“画师……为何这个称谓有些熟悉……”
苏奕眉头微皱。
按照之前麻衣老者的言辞,苏奕大致判断出,对方来自星空深处一个名叫画心斋的势力。
而他神魂中的意志烙印,则是画心斋祖师所留。
无疑,刚才那自称“画师”的白衣男子,定然就是“画心斋”的祖师!
“画心斋,画师……”
苏奕眼眸微凝,终于想起一件事。
当初在幽冥界“轮回地”内,星河神教教主“渔夫”,曾质问人间观观主一番话:
“你若活着,为何在当初忽然离奇失踪?”
“为何当初‘画师’出现的时候,你却不在?别忘了,你当初曾言,画师只要敢出现,你就将其脑袋剁下来喂狗。”
“还有,古董商那老家伙作为你的至交好友,为何当初会宣称,你此生此世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番话中,提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古董商,被渔夫视作是观主的至交好友。
还有一个就是画师!
并且,按渔夫话中的意思,当初人间观观主犹在的时候,画师根本不敢在星空深处出现。
直至观主消失之后,画师才重新开始行走于世间!
“如此看来,那星空深处的画心斋祖师,极可能就是星河神教教主渔夫口中的‘画师’了……”
苏奕眸子泛起一丝异样。
按渔夫当初所言,只要画师敢出现,人间观观主就会把这家伙的脑袋剁下来喂狗。
如此也就意味着,画师纵使再强大,当初也根本不是观主的对手!
而一想到观主就是自己的“前世”之一,苏奕内心自然不免有些微妙。
当初,观主曾提醒他三件事。
第一件事和玄合境的修炼有关。
第二件事和星河神教教主渔夫有关。
第三件事,则是让苏奕提防一个被称作“裁缝”的神秘角色,此人乃食梦貘一脉的始祖,疑似在为一个神秘势力效命。
不过,这三件事都和画师没关系。
换而言之,在观主眼中,或许是瞧不上画师的,都不曾提起过此人……
“那一世就能吓得你不敢冒头,这一世,我自当更胜一筹!”
苏奕暗道。
唯一让他皱眉的是,画师的属下,竟出现在了大荒天下,并且还疑似和毗摩联合在了一起!
难道说,当初毗摩的叛变之举,也和这画心斋有关?
苏奕有些琢磨不透。
半响,他内心暗叹,“看来,前世我一心只为轮回转世,疏忽太多事情……”
毗摩为何背叛?
青棠当初为何又要隐瞒修为,直至在我轮回转世之后,才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这些疑惑,一直藏在苏奕心底,曾让他为之怅然,为之落寞。
“不过,如今我已转世归来,重返大荒,定可以将这些谜团查一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思忖时,苏奕已转身,返回天玄书院。
天玄书院内,满目疮痍,尽是破败如废墟般的景象。
当苏奕返回时,那羽化剑庭仅剩下的两个玄照境皇者和五个灵轮境修士,都已被俞长明等人擒下。
“多谢道友拔刀相助,解救我天玄书院于水火之间!”
俞长明第一时间率领书院众人上前见礼,感激涕零。
苏奕微微颔首,道:“无须多礼,我要去问那些人一些话。”
说着,他已迈步来到那些被擒的羽化剑庭皇者身边,目光盯上一个灰袍老者。
此人有着玄照境后期修为,可此时已被彻底擒下,沦为阶下囚。
“你……你要干什么?”
灰袍老者颤声开口,惊惧不安。
“你可知道,刚才那老家伙,和毗摩是什么关系?”
苏奕问道。
他之前在进入天玄书院时,曾擒下过一个羽化剑庭的皇者,知道对方神魂中覆盖有禁咒力量,无法进行搜魂。
故而此时,只能进行审讯。
这种状况,搁在大荒九州的修行势力中并不少见。
为避免自家宗门的传人被对手凭借搜魂手段,盗取传承力量和机密消息,每个门派,皆会在自家传人的神魂中留下后手,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我并不清楚。”
灰袍老者摇头,“我们此次只是奉命行事,仅仅知道,冯老是由玄钧盟毗摩大人所委派,其他的事情,我等一概不知。”
“真的?”
苏奕皱眉。
灰袍老者苦涩道:“阶下之囚,将死之人,怎还敢在这点小事上撒谎。”
苏奕目光看向俞长明,道:“交由你们来处置了。”
俞长明拱手道:“多谢道友成全!”
“待会你来山巅一趟,我们单独聊聊。”
苏奕撂下这句话,便飘然而去。
“好。”
俞长明答应。
他内心也好奇,这个及时赶来,挽救他们天玄书院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
凤栖山之巅,流云缥缈,山风阵阵。
从此地俯瞰,可以看到大半个梧桐城,就见城内到处可见的梧桐树上,盛开着绚烂的
花朵,如若铺开的花海般,煞是壮观。
苏奕惬意地躺在藤椅中,欣赏着山河美景,一边饮酒,一边已开始思忖返回大荒九州的事情。
很快,俞长明匆匆而来,笑着朝苏奕拱手见礼,道:“让道友久等了。”
苏奕坐在藤椅中没动,温声问道:“身上的伤势如何?”
俞长明道:“不碍事。”
说着,他欲言又止。
苏奕若有所思道:“你莫不是猜出我的身份了?”
俞长明躯体一颤,难以置信道:“您……真的是……苏大人?”
苏奕眼神微妙,道:“你这小榆木疙瘩,无愧是拥有‘璇玑灵心’这等罕见天赋的儒道绝才。”
前世的时候,他曾在天玄书院做客,与老馋虫坐而论道,当时就曾见过俞长明。
当时的俞长明正值青年,风华正茂,被视作天玄书院年轻一代的“凤雏”,还不曾担任天玄书院院长。
可老馋虫则得意洋洋夸赞,俞长明是他八千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天生“璇玑灵心”的好苗子,以后在儒道之路上,定会大放异彩。
不过,当时俞长明在面对苏奕时,显得拘谨忐忑,古板执拗,以至于被苏奕笑称是一个小榆木疙瘩。
这个称谓,便是由此而来。
而听到这熟悉的称谓,俞长明脑袋嗡的一声,激动喃喃道:“早在刚才时,我就心生一种玄妙的熟悉之感,最初还不敢相信,可现在才知道,真的是苏大人您!”
这位天玄书院的院长明显失态,有些手足无措,激动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苏奕却轻叹道:“虽说今天发生在天玄书院的祸事,并非因我而起,可终究和毗摩那孽徒分不开干系,等以后,我自会为你们天玄书院讨一个说法。”
说着,他一直旁边的岩石,“坐吧。”
俞长明稳了稳心神,整了整衣冠,这才在一侧岩石上坐下,只是神色间,兀自有些恍惚。
他想起老祖宗曾说过,苏玄钧哪怕是死,也会死得轰轰烈烈,根本不可能突然之间就离世而去!
老祖宗也曾言之凿凿的说,苏玄钧定然是找到了轮回之术,等着吧,以后那家伙定然会重返大荒!
无疑,眼前的“苏大人”,极可能就是老祖宗所言的“转世之身”!
“老馋虫去了哪里?”
苏奕问道。
俞长明正襟危坐,肃然道:“回禀苏大人,我书院老祖宗早在数百年前,就已带着您的二弟子景行,离开了天玄书院。”
苏奕心中一震,坐直身躯,道:“那老家伙带景行去哪里了?”
他此来就是想见一见老馋虫,打探一下二弟子景行的事情。
可按照俞长明所言,老馋虫竟早在数百年前就带着景行离开了!
“不清楚。”
俞长明摇头,“老祖宗临走时只说要带着景行道友出去游历一遭,顺便帮景行道友开开窍,让景行道友明白一下,什么叫尽信书不如无书,以后自然能够在读书一道上,蹚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着书立说,称祖于世。”
苏奕怔了怔,喃喃道:“这老馋虫,该不会是想趁我不在,把景行拐到他的门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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