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赵尧当真是高看了这个青年。
这天底下佩剑的就一定是侠客义士?执笔的就一定是书生文豪?青年背着一把剑是不假,可连自己的衣暖饭饱都解决不了,哪有什么精力去当那侠客义士?
到侯爷府无非就是挣几两银子,把之前劈去的那些个桌椅板凳和欠下的饭钱结清,就足够了,他做到了应尽的本分,至于小侯爷学不学,他管不了,也不敢管,到了月底能结清工钱就好。
赵尧依旧带着一群扈从为害乡里,扈从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带剑的青年,从来不苟言笑。
当赵尧看上了哪家黄花闺女,然后挪动着都快要被榨干的干瘦身体饿虎扑食上去的时候,往往青年就斜依靠在门口,将剑抱在身前,听着屋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脸的麻木无情。
这些女子家中,往往还有父母长兄在场,性子急躁一点的,还敢冲上去要找赵尧拼命,可惜还没近身就被按倒在地,免不了一顿毒打,性子软弱一点的,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妹妹被糟蹋,谁叫赵尧家大势大,那可是皇亲国戚啊,惹了就要掉脑袋啊。
青年很安静,因为他很清楚,赵尧不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吗?只要有他在场的时候,赵尧都会咆哮的越大声,还会逼着那可怜女子也叫的大声,听着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以及赵尧那故意传出来让他听的话语:“给老子哭,外面可是有一位大侠,你叫的越惨,说不定他就冲进来救你了。”
青年没这慈悲心肠。
连这些女子的父母兄长都无动于衷,他和这些女子毫无关系,何必替她们出头。再者这位小侯爷完事儿了不都会扔下一锭银子吗?一锭银子啊,够买多少桌椅板凳吃多少饭了。
赵尧也纳了闷了,这他娘的江湖大侠,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侠肝义胆啊,相反,不知不觉赵尧倒是觉得这青年有些顺眼起来了,要不哪天也给他找个妞解解馋,让他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青年领了第一笔工钱,有十几两银子,拿着银子的青年不惊不喜,只是装进兜里,然后就上街还账去了,但凡被他劈过桌椅的掌柜,无不例外都拿到了赔偿银子,那些原本把青年都骂的狗血淋头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就变了口气,有说青年一看就是富贵相的,有说就知道他能飞黄腾达的,还有说自己狗眼不识泰山的,总之青年进了侯爷府,这身份啊,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这青年叫牛维,人就跟他这姓一样,木讷的像头牛,任凭你好言好语如何夸,都蹦不出个屁来。
可惜的是风向还没转变多久,夸赞的话还没听几天,又一窝蜂的变成了对他破口大骂,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断子绝孙,怎么骂的爽快怎么来,只因为牛维干了一件大事,把整个永州都捅破了天的大事。
这一日小侯爷照样招摇出侯府,身后依旧是那一群扈从和佩剑青年,走到午门之时,无意间就瞥到了一对爷孙,老头儿衣衫破烂,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层,眼看着老眼浑浊就要入土了,孙女能好些,至少衣服还算干净,低着头摆弄着刚挖的野菜叫卖。
赵尧对这些穷苦人向来都是嗤之以鼻,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可当那小姑娘抬起头,正对上赵尧的眼神之后,突然之间,赵尧心底的邪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眼前这丫头,约莫着就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谈不上貌美,不过极为水灵,尤其那双眼睛便似那凡俗字画中的点睛一笔,愣是让赵尧挪不动脚下步子。
赵尧舔了舔嘴唇,吃惯了那臀肥腰圆的货色,猛然看到这样一位可人儿,那还当真是把持不住啊。
赵尧逐渐的向那姑娘靠近,她身边同样摆着摊铺叫卖的人不由得便开始落荒而逃,唯独这一对爷孙,大概是没听说过这位臭名昭著的小侯爷,抑或是根本就认不得眼前这人是谁,只是略显疑惑的盯着来的一群人,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哟,小娘子,这菜值几个银两啊?”赵尧捡起一株他从来都没吃过的古怪野菜,一脸淫笑的说道。
小姑娘当真是天真无邪,以为眼前这人只是要买她的菜,便露出一个甜美笑容:“一斤十文钱。”
赵尧阴阳怪气的‘哎呀’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摊在手里:“可惜我没那十文钱的铜板,这可如何是好?”
老头儿活了这大半辈子,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可人情世故那比谁都通透,见眼前这身着华丽的公子哥面色不善,老头儿便颤巍着将孙女拉到身后,哑声道:“公子啊,您这银子太大,小老儿找不开啊!”
“找不开?不打紧,你这孙女儿还算水灵,要不连人带菜一并买了,我再加一两银子。”
老头儿那浑浊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竟是明亮不少,然后他直勾勾盯着眼前这男子,颤声道:“公子啊,这使不得啊,我这孙女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啊!”
“不懂最好啊,这样调教起来才有意思,要是到手便是妩媚尤物,本公子还反而没了兴趣。”赵尧淫邪一笑,伸手从兜里再掏出一锭银子,随后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手上作势便要去拽那小姑娘出来。
小姑娘总算明白,眼前这笑容猥琐的家伙不是实心来买菜的,看着那双手朝自己伸来,她赶紧朝爷爷身后缩了缩,这一番躲闪动作,彻底将赵尧心底的征服欲给扯了出来,赵尧大步上前,便要从老头儿身后将小姑娘拉扯出来,便在这时,老头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猛地伸出手去,然后死死抱住赵尧的胳膊,朝着那小姑娘大喊:“还愣着干嘛,跑啊!”
赵尧愣了片刻,随后便勃然大怒,他使劲甩了两下,这看似快要入土的老头儿竟然没被甩掉,赵尧索性便抬脚朝着老头儿腹部猛踹一脚,踹的老头儿直翻白眼。
作势要跑的女子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不曾想立马便有几个扈从围了上去,将逃跑的路彻底封死。
“爷爷...”女子哭喊着朝老头儿扑去,刚刚触碰到老头儿身体,便觉得头皮一紧,随后一阵钻心的痛意传来,赵尧狞笑着扯住女子头发,从地上缓缓提起,然后像打赏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那已经满是泪水的青涩脸蛋儿。
“啧啧啧,当真是水灵啊,乡下的野丫头,居然也能长得这般滋润,就是不知道在床上能不能经受住三两下冲击?”
“畜生,和你拼命啊!”原本被一脚踹晕的老头儿,突然间苏醒过来,然后猛地抓住赵尧的胳膊,用他那剩的不多的几颗牙齿狠狠咬了上去。
赵尧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双眼一红,彻底对眼前这对儿爷孙失去了耐心,他一手捏住拳头,朝着老头儿腹部连连打了几拳,直到老头儿嘴中不断渗出乌黑血液,不知道是老头儿的,还是从赵尧手臂上咬出来的。
赵尧发了疯一般,拳头不断落在老头儿身上,直到老头儿的尸体从他胳膊上瘫软下去,滑到地上,嘴角血沫流出,赵尧还不忘狠狠踩上几脚,似乎这样才能将心里的郁气发出。
此时的赵尧面容狰狞,抓住那女子头发,任凭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想要扑到已经死绝的老头儿怀里,赵尧都无动于衷,他朝着旁边已经看傻的一个中年吼道:“赶紧给老子腾一张床出来,不然老子今天不泄泄火,就要杀几条贱命才能解气。”
“唉,唉...”那男人忙不迭的跑进房中,随后赵尧一把拖拽这女子头发,像拖一条狗般往那房门处走去。
整个午门,除了女子嘶哑的哭声,再无声响。
所有人只是愣神看着,哪怕知道那女子接下来会遭受怎样的侮辱,依旧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句什么。
女子一路被拖到门口,最后时刻她死死抓住门框,然后凄厉的眼神望向场中央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佩剑青年,两双眼睛第一次真正对视。
那双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水汪汪的,干净透彻。
何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啊!
那眼神是要如何?求他救命吗?
也是,这一片地方,只有他佩了一把剑,如果要救,似乎也就只有他了。
青年想了想,然后便朝着那门口走了去,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赵尧和他那一群扈从。
赵尧冷冷看着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像根木头的家伙,竟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致的看着走近的青年要作出什么动作。
可惜没有。
青年走到了门口,然后转过身,背靠在门板上,将剑抱在胸口,眼睛看着地面,然后便没了动静。
“哈哈哈!等老子爽完了,把她扔给你!算是老子赏赐你的,天天跟着听墙角,估计火也大的很啊!”
青年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地面。
听着屋内那一声声撕扯布条的声音和女子快要哭哑的求救声。
青年第一次将手上的剑握得这么紧,紧到指甲都快要嵌到木头剑柄中了,他不敢抬头,似乎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在了他的头上,压得他没办法抬头。
随后他又想起了那小姑娘的眼睛,真漂亮,要是这么就被糟蹋了,有点可惜!
青年蓦然抬头,眼睛是闭着的,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身子一闪,便从门口消失,仅仅眨眼之间,重新又回到了门口,而那屋内传出了赵尧杀猪般的惨叫。
少年霍然睁眼,盯向了那几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赵尧扈从,手上长剑咣当出鞘,上面还带着一线鲜红血水,于是这午门所有人,便看到了这位在永州落魄了好多年,从来都没见他出过手的青年牛维,一剑斩出。
赵尧踉跄着从房中走出时,下体一片殷红,这位淫邪著称的小侯爷,最终归宿竟是被人一剑斩了命-根子,赵尧咬紧牙齿满脸惨白,不是气的,是疼的,他看着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间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再一看那位曾经被他当做大侠的青年,赵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息,随后从房中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哭喊着奔出,将这位小侯爷猛地撞到在地,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小姑娘跑到那老头儿早已冰凉的尸体跟前,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和凄惨。
青年牛维大踏步朝午门外面走去,直到快要走出人群,他头也没回,只是语气平淡道:“不想死的话,就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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