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纸感受到这股强悍的力量穿过了自己深蓝色的神丹,好像一台钻地机般进入了神丹的内里,蓝色的水属性神丹内里似乎生长出来只只强大的手,他们在神丹中蹿梭探索,慢慢地到达了中央那滴不受唐纸控制而扎根在了此处的水滴前方。
在唐纸面前乖乖的水滴,面对这股对它而言可怕到了极点的昊气,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得以意图,也和生物一样有着求生本能般地当即开始颤抖,一蓬蓬蓝光形成雾气环绕在体表,对着大叔的昊气狰狞地翻滚,似斗鸡时一方对另一方的警告。
大叔无色的昊气面对这滴有着充沛妖气晶莹的蓝色水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以更强者的姿态碾压而去,不留丝毫缝隙的将其包裹。
水滴内里那一丝丝绿色的妖气原本的耀武扬威顿时破竹般败退,不断炸裂,水滴顷刻便被大叔的昊气如同婵茧般死死地包裹住,那唐纸无能为力的妖力便仿佛是死囚行刑前流出的汗水,迅速地从水滴内里渗透而出,再被大叔昊气强大的力量所碾压,在丹田内里,便破散无形。
唐纸没有丝毫的不适感觉,整个过程便已经开始并且结束了。这个困惑了唐纸,让唐纸在刚才险些因此落网的水滴,就这样被大叔轻而易举的破除了所有的妖气。
大叔睁开双眸,如同是吸烟那般,昊气开始反涌,他收回自己多余的昊气,屋子内里因为昊气而变得紧张的空气,也慢慢地松弛开来,同时松弛下来的还有唐纸紧张而绷紧的身躯。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这圣水内里的妖气都已经消失了。”
大叔的话让唐纸安心地点了点头,不用去确认,本能的信任便让他不会怀疑这个结果,问道:“大叔,玄神十三杀和御水凡天诀呢?”
“你修行是为了除病,而不是为了战斗,我会教你一套普通的水系神术,在某些公开的场合,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就用这种神术。”大叔摇摇头,俯瞰着这眉眼单纯的少年说道。
唐纸对于镇安司的事情仍然不安,问道:“大叔,那钟大人后面还会不会对我展开什么调查,我如果他查探出来我修炼了御水凡天诀,事情会无法解释。”
大叔不以为然,懒洋洋地说道:“他不敢调查你了,因为我已经威胁了他一遍。”
“威胁?”唐纸没有搞明白,难以理解大叔竟然将这么严肃而可怕的一个动词,反用在了镇安司副司首,也是尊神国教驱魔护法的身上。
“他知法犯法,擅自用昊气入体检查别人的身躯,我故意挑明,说他显然也不是对你一个人用,我说得清风云淡,他的反应也云淡风轻,但实际上这可是莫大的罪名,可能在镇安司内部,这十很常用的手段,但是它要是摆在台面上来说,谁都承担不起。要是此事曝光出去,他就算是司首,也挑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他暂时不敢再来得罪你。
至于你体内的破绽,你修炼会了普通的水系神术之后,也同样能够起到掩盖效果,只要不动用御水凡天诀,没人知道你的水系力量是来自于它。”
唐纸恍然大悟,这才回想起来大叔从和钟炎对话的一开始,就把自己推到了这场调查的安全之地。
唐纸所不知道的是,大叔故意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样能够将镇安司的注意力转移一部分到自己身上,唐纸也可以更安全。
在唐纸眼里光芒万丈的大叔重新坐回到了被他坐了个塌陷的沙发上,撑了个懒腰,在唐纸和唐糖看来分外有男人魅力的胡茬随着嘴皮在空气中晃了晃,伴随着沙发劣质皮的吱吱声音,撅起嘴用下巴点了点窗外,这里是十单元七楼,可他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一楼的那家面馆,慵懒道:
“现在你的事情算是解决得七七八八,赶紧去你姬阿姨的面馆给我端几碗面上来,老子要饿死了,至于后续还有的事情,慢慢来。”
“好,谢谢大叔,大叔你等我下。”说完,唐纸便听话地揣着钥匙出门下楼去了。
大叔在就是不一样啊,多么复杂的事情,在他的面前,都变得无比简单。唐纸嘴角露出愉悦的弧度,飞快地跑往楼下,自从皇都那场战斗爆发之后,他已经快忘记这样开心是什么滋味了,而皇都事件爆发后直到现在,他也才重新体验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少年稚嫩的身躯终有坚毅的一天,再多不堪或者难以回首的往事在岁月里其实都将是过往云烟,但无论唐纸的人生如何变化,身份如何颠倒,往后的余生中他都始终觉得,能够遇到姬大妈和大叔,是他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这钟炎到底是有多想查清楚事情真相,居然都不惜知法犯法,蟒车事件代表着什么,那僧侣,目的有是为何?……”
看着唐纸出门去姬美人面馆给自己煮面,大叔躺在沙发上枕着双手,慵懒的眼睛里泛着截然相反的睿智光芒,探出鼻孔的鼻毛在空气中帮忙过滤着夏日微闷的空气,他眯着眼睛望着那黑色的电视机屏幕,电视的框架就是个视角,黑色的屏幕指引着他的视线落向这座庞大的王朝。
王朝太过庞大,一亿三千万平方里的土地谁能以脚步丈量,何况置之平地本就只能放眼八里的目光?庞大人群基数加上太多种族关系盘根错节,太多人太多事太多捉摸不透的心思……
他凝望着皇都十多年,也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一切,所以他也不奢望自己什么都能看清楚,甚至包括,这位最近几个月才开始陪伴在他身边的少年。
看不清楚就闭眼,自从身份发生巨大转变后的这些年,他学到的最大的哲学就是犬儒,不求真的犬儒人生,在某些问题上,犬儒一二至少可以让生活更简单。
疲倦到了极点的他缓缓合上了眼睛,连续很多个日夜没有休息,于是很快就滑入了深沉的梦乡,如雷的喊声甚至让窗户的玻璃,都发出共振。
……
……
少年暂时平安无事了,代价便是镇安司的烦恼还将维持,并且和这夏日的烈阳一样越发地炽烈。
两辆没有标识的飞马车掠过车水马龙的繁荣皇都,再经过镇安司令牌上的神纹与地面部署的庞大术器阵形成的感应,归属于此的他们越过了普通人的禁飞区,落在了镇安司恢弘的司部。
和皇都里普通人所居住的现代建筑不同,王朝机构还有皇宫都是沿用的五千年前便开始使用的建筑风格,红墙黄瓦,几千年翻修过数百次,调整过大大小小近千次,整体风格都没有变化,极具古韵和年代感。
镇安司的各大部门分类严密,因为人数庞大,加上因为案件处理的关系流通性要求严格,所以就连停车区域都划分了四个,分别在四方,两辆飞马车其中一辆停在了副司首的专属停车场里,而另外一架则停在相对安静的西区停车区域。
钟炎沉着面色从马之中走出,仲谊快步跟在了师父身后。
“师父,您觉得唐纸有问题么?”
“我不喜欢事情弄不明白的感觉,唐纸的这件事情,显然便是。”钟炎蹙着眉头,“只是比起唐纸,我对那个名叫舒一天的更感困惑,我在皇都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皇都里面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
“舒一天的调查会立马开展,不过他只是个黄阶下品的神术师,有大问题的概率不会太大吧?”
面对仲谊的言论,钟炎否决道:“不能带着这样的眼光看问题,他的真正境界和身份,调查了才知道,”
“好,我会让刘大卫带领人马成立分组,调查此事。那关于唐纸的调查还能否开展?我们要不去找陛下申请批准,再检查唐纸的身体?”仲谊皱眉道。
途径了镇安司的异族区,钟炎踌躇了两秒,选择走进去,庞大的异族区就仿佛是个动物园,只是用的材质不是寻常动物园有的材质,内里有大量术器结界形成的梦幻牢笼,神纹在这些牢笼的隔壁中游走,透明的结界内里有大量的神纹如同水中的断草一样游动,而在这些纹路的背后,则是一头头形态各异的异族生物。
其中有已经成为了干尸的妖族生物水蛇人,她足足人头下的蟒蛇蛇身足足有三米之长,被挂画一样顶在了合金架太上;有魔族士兵的冰冻的尸体陈列于竖放的冰棺中,黑色的躯体好像是火山石一样模糊难辨;还有唐纸和大叔在蓬月镇碰到的理发店老板娘所属于的种族——黑倭人,他还活着,矮小黝黑。像是流浪猫一样蜷缩在角落;还有体型有着三四米之高,浑身乃是由石头一样的肉块组成的山岩族族人……
共计大大小小各大种族的存在三百多粒,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异族馆。
这些异族乃是这几千年镇安司的收获,例如这具境界有着天阶下品的水蛇人,进入镇安司的日子有了两千多年,年份都能媲美镇安司成立的时间,而这内里的陈列的绝大多数异族也都是由镇安司亲自捕杀的重犯。
镇安司处理的案件都是威胁到王朝安全的重大案件,而这些案件极大多数乃是由异族所导致,所以这些异族在镇安司内部的作用便是作为标本,以便于镇安司进行案件的破解。
在几年前,有王朝内部的媒体——皇都周末拍摄了专题纪录片,便是讲述这不对外开放的异族馆的故事,用以对镇安司歌功颂德,当时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如此多异族都陈列于一地,这对于人类而言无疑能够大大刺激种族团结和骄傲之情,所以那部片子成功获得了年度最佳纪录片,还拿到了李破茧的亲自颁奖。
钟炎眯着眼睛从这一头头只是形态和色彩上便足够震慑人心的异族身上扫过,沉默了许久之后,最终转身离开。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仲谊明白,明白他为什么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一言不发的离开,因为师父还是不觉得,浩劫出自异族,仍然认为和人类有关。
钟炎推门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内里装潢得简单干练,墙壁上挂满了十二主神和天帝的画像,大量的卷宗还有备案陈列在后方的那三排书架。
他坐在了黑色的办公椅子,从抽屉中抽出了一本雪白的笔记本,里面写满了龙蛇飞舞的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大量的推算图文,一边翻阅一边摇头,这才回答了那在十多分钟前自己学生的提问:“陛下不希望我再在他的面前提及此事,再提整个计划都要被终结。况且即便真的有问题,等到我们再去调查,也会迟了。”
“那,这件事情还该怎么查?”仲谊蹙紧了眉头,现在横竖都陷入了死路。
“除了暗中调查舒一天外,也盯着唐纸,然后,先反复调查审问已经带到了司里的二十三个嫌疑人。”钟炎缓声道。
“是。”仲谊抿着嘴唇颔首,然后退了下去。
钟炎望着窗畔,院子里一棵歪脖子黄角树叶浪滔滔,他和树皮那般苍老的脸色沉凝如铁。虽然案件才开始调查,他便觉得整个过程不可能轻松,但还是没有想到,所有人员都可以确定的情况下,他要找出这内里是否有他要的浩劫,以及谁才是那王朝的浩劫,却是如此的艰难。
想到陛下同意这一行动开展时所发出的最后通牒,钟炎苍老的面容,无形之中又苍老了无数倍。
他望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有天帝眼睛图纹的银蛇神戒,矍铄的双眸,闪烁着迷惘还有先天下之忧的深深担忧。
同时,他也很明白,蟒车事件里的乘客如果全部清查一遍都找不到他要的浩劫,那么他就必须转换切入点,而另外一个切入点比起从乘客身上切入更为困难,因为那个切入点,乃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如今王朝中风头极盛的新任国师大人——柳碎梦。
钟炎需要一个办法,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一个在很早之前就如跗骨之纠缠在他脑海,但是他却始终不敢去慎思,更遑论践行的办法。
他站起身对着墙上天帝的画像,深深地躬了一身。
“天帝见谅,老臣尊神尊圣,但,老臣已别无选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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