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烟喷吐,炮火令海面沸腾。
到处都是巍峨雄立的艨艟,到处都是怒啸飞舞的火球。撞在甲板上,炎浪炸涌,火海喷卷;撞在舰桥上,桅楼坍塌,钢铁横飞;更多的是撞在海面上,水柱擎天,大浪奔腾,波荡出数十米远。
在勇号炮手的奋勇努力下,13时o8分,“勇”号射的一254毫米炮弹终于击中了“吉野”号,堆积在炮位旁边的一些弹药被点燃,“吉野”号的后甲板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焰。苦味酸燃烧之后释放的大量有毒烟雾随风飘散,迫使“吉野”号中断了那密集的炮火。望着终于沉寂下来的“吉野”号,“勇”号上的全体官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管带黄建勋的带领下,趁这个时候扑灭大火,堵住渗漏。在仅仅数分钟的战斗中,“勇”号就被命中了过2o大大小小口径的炮弹,烈火高窜,底舱大量进水,船体已经严重倾斜。
过不多时,第一游击舰队的“秋津洲”号和“浪”号也接连被击中,北洋舰队官兵欢声雷动,信心百倍的准备下一轮射击。
可是,这个令人欣喜的局面只持续了2分钟不到……
13时1o分,“吉野”号扑灭了后甲板上的大火,舰上的火炮宛若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一般,再度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一炮弹霹雳似的穿透了“勇“号毫无防护的舰体,在战舰内部生剧烈爆炸,这一炮弹要了“勇”号的亲命。
“勇”号本是依靠高撞击而设计的产物,为了减轻重量,仅仅是在外层和一些关键受力部位使用了造船钢,其余的大部分舱室中的隔壁,都使用的是木质材料。这一炮弹爆炸之后,爆炸的烈焰又遇上容易燃烧的木材,大火登时一而不可收拾!
水龙咆哮,火蛇嘶吼。“勇”号上腾升起参天摩云的滚滚烈焰,犹如一支巨大的火炬澎湃燃烧。“吉野”号巡洋舰上,日本海军官兵已经兴奋地手舞足蹈,肆声狂笑;刚才几名被“勇”号一炮打成残废的水兵,也挣扎着一瘸一拐的走出医疗室,观看夙敌的惨状,泄心中变态的狂怒和激动。司令塔内,坪井航三更是喜笑颜开;如此巨大的火势,已经宣判了“勇”号最后的归宿只有一个“死”字,就算是漫天神佛齐至,只怕也救不了了!
“刚才我是怎么说的,刚才我是怎么说的?联合舰队有天照大神和天皇庇佑,定然是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坪井航三志得意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才过了不到1o分钟,一艘清国战舰已经被我们彻底击毁!联合舰队洪福齐天,大日本帝国崛起指日可待!”
“哗!”炮弹怒啸,横空猛击在“吉野”号旁边的海水里,银柱冲天,白浪纷摇。坪井航三扭头看去,只见远方“扬威”号撞击巡洋舰的主炮口掀卷起层层叠叠的橙紫霞光,硝烟徐徐而起,很快便在海风中消散。显然,“扬威”号见“勇”号有难,正在竭力炮支援同一个小队的舰艇;但由于老式架退炮的射实在太慢,根本难以影响“吉野”号对“勇”号的蹂躏。
坪井航三嘴角勾起一丝森冷的阴笑,哑声道:“这艘清国小船,真是活腻歪了不成?既然你这么想陪着僚舰一同殉葬,那我就成全了你!”
“轰!轰!”红光迸爆,气焰冲天,数十炮弹铺天盖地朝着“扬威”号怒射而下,惊涛喷涌;过不多时,舱楼崩塌,火焰熊熊高窜。这2艘战舰大量采用木质结构的弊端,就是极易着火,在日本海军苦味酸炸药的攻击下,火势更是片刻间就已经无法控制。在火光的映衬下,2艘战舰上的北洋海军官兵的脸上写满了仇恨和悲愤;他们的技能,他们的意志,都完爆对面日本战舰上的所有同行,但是由于装备劣势差距太大,已经不能用人的因素去弥补!
炮火纷飞,烈焰烧空。“勇”号舰艏已经完全被火浪所席卷,浓烟滚滚翻涌。由于螺旋桨也在刚才那密集的弹雨中被摧毁,整艘战舰一动不动的停在海面上,成了第一游击舰队最好的浮动标靶。破碎的甲板上,水兵们冒着劈头盖脸打来的流星飞陨,正和炎魔做着惨烈的搏斗。
接到“勇”号已经完全丧失战力,无法挽救的消息之后,在“定远”号上指挥全局的刘步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捶胸顿足,痛心疾。此时此刻,他的中军7艘战舰正和联合舰队本队4艘巡洋舰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双方都在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但由于技术装备上的差距,现在“勇”已经无法应战,“扬威”也即将步其后尘;己方的中军如果再不打开局面,这场海战的胜负,可就当真难料了!
“轰!”舰体又是一阵猛烈的震动,刘步蟾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定远”号又一次被敌方炮弹击中,而且被命中的位置距离司令塔相当接近!他心中一松,还没来得及为那炮弹没有击中司令塔而感到庆幸,一名军官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报,丁军门在飞桥上受伤,右臂被灼,左腿压断,正在接受应急的紧张治疗!”
“艹尼酿祖宗十八代,小日本你他酿装那么多快炮是等着吃狗屎的吗!”刘步蟾心中愤懑欲爆,忍不住在指挥塔中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众人胸中亦是憋了一股恶气,心有戚戚焉。在这近2o分钟的交战里,联合舰队的射炮火力密如狂风暴雨,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北洋水师舰艇接连中弹,3艘大铁舰的境况还要好一些,那几艘没有水线装甲的穹甲巡洋舰的水线都已经被洞穿了好几次,黑烟翻滚,火浪袭天。虽然日本战舰也因为将侧面暴露在了北洋舰队面前,被多次命中,但是由于炮弹质量原因,北洋水师所命中的绝大多数炮弹,仅仅是在日本战舰上留下了一些破洞,根本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况且,现在第一游击舰队几乎全部绕到了己方舰队的侧后方,己方的中军只有后主炮能够获得对第一游击舰队的射界,能起到的支援效果已经极其有限了。
“刘管带,现在连信号旗也被日本人打没了。无法指挥,我们当下该怎么办?”一名参谋忍不住问道。
刘步蟾眉头紧锁,焦急地在司令塔中来回踱步,面色阴郁,沉默不言。周围的军官都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舰长兼司令官,希望他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以扭转当下北洋舰队面临的这一不利局面。
过了半晌,脑中仍旧是一团浆糊,刘步蟾忍不住抓起望远镜,再度朝前方看去。战旗猎猎。火炮如林,联合舰队本队的4艘快巡洋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和后方的4艘慢舰艇拉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见此情形,刘步蟾脑中灵光霍闪,突然像疯了一般大吼道:“就是现在!传令本舰,左转2个罗经点,航提升到12.5节,给我全冲上去!”
大副江仁辉大惊道:“12.5节!刘管带,你这是要……”
刘步蟾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哈哈狂笑道:“老伊东,这是你自己犯傻,可就怨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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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海军总司令的刘步蟾,在回忆起大东沟海战的时候,对当年的这一指令依旧充满了得意与庆幸。虽然他承认,这是自己一瞬间迸出的思维火焰,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仔细分析,但是却没有人能否认这个决定的绝对正确!
根据北洋水师颁布的海军操典,舰队行进排成双鱼纵列,两两一组;在遇敌交战的时候则转为横队迎敌,同一小队的2艘战舰彼此配合,攻守兼备。在这一条广为人知的条例之后,其实还有一道制度,那就是各舰须跟随旗舰运动。旗舰往东,则舰队往东;旗舰冲锋,则舰队亦冲锋!
在失去信号旗,无法指挥舰队的情况下,面对紧张严峻的形势,刘步蟾想到了用“定远”号本身的移动来指挥舰队。此时此刻,“勇”、“扬威”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北洋水师虽然失去了一个小队,但却因祸得福,航不必再被那2艘老爷舰所拖累。现在联合舰队本部突然断开了一个裂口,距离自己仅有2ooo米出头的距离,如果此时全冲上去,从缺口处将其拦腰斩断,落在队末的那4艘战舰,还能逃过自己的手心么?
刘步蟾现在在赌,在赌北洋水师官兵经过十余年的训练而具备的绝佳素质;他心中坚信,大家都是在船上呆了十几年的老人,只要见到旗舰“定远”号转向加,一定能反应过来,跟随旗舰一同运动!
“德国佬,现在就看你的了。”刘步蟾看着旁边沐浴在弹雨硝烟中的“开远”号战列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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