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飞的人头衔起骑貂少女的衣领,调转方向往山坳那头的岭子疾驰,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了深林沼泽里。这次不光是我,三人都看得清楚,陆雪菲直吓得脸色惨白,失声尖叫了起来。
我心中登时一凛,想起了昨晚的噩梦。就目前情势看来,昨晚的梦分明是一场预言,先是那九宫八卦符牌应上了结界的秘密,接着是这会飞的人头横空出现,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接下来陆雪菲……
想到此,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里兵荒马乱,一颗心仿佛吊在了悬崖峭壁上。
因为心系骑貂少女的安危,陆雪菲心里的焦急压过了害怕,站起来就要去追那飞头人。说实话,小丫头的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令人肃然起敬,试想哪个女孩子在惊慌失措自顾不暇时,还能想着别人的安危呢?但我知道现在绝不是心慈的时候,没准儿就像梦里预言的那样,稍不留神害了她的性命,于是连忙将她拦了下来。
陆雪菲似乎对我的劝阻很失望,悻悻地望着我。也许在她眼里,我应该和她一样毫不犹豫去救人才对,这样才符合她心中盖世英雄的伟岸形象。
坦白而言,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更不是什么圣人,面临这种“电车难题”①只能从亲抉择,因为不管与公与私,我都不能让雪菲出半点意外。
凑巧这时亮子抓了一个舌头回来,我便急忙行使临时队长的专制权,命令大家暂回山洞再从长计议。陆雪菲急得急赤白脸,气咻咻地一跺脚不再理我了。
等一行人安全回到洞里,我这才心如落石,有了心力顾及那被抓来的舌头。
被亮子攥在手里的微型人不足三寸,是保护骑貂少女的一名近卫,从面相来看是个成年男子,身上的甲胄已经被鲜血染红,但目若炯电,面对我们几个“庞然大物”不惊不惧,一看就知道气度不凡。
我让陆雪菲试着和他沟通,一是想法打探那偷取编辑婴儿资料的窃贼下落,二是问问这场战争的渊源。陆雪菲对我有些赌气,但也知道不能误了工作,便从亮子手里要过微型人,领着“小胡巴”出了洞外。
小胡巴是雪菲给那小海和尚起的名字,她是受《捉妖记》的影响,觉得海和尚很呆萌,像那电影里面的小妖王。
陆雪菲出去后,山洞里只剩下了我和亮子。我对亮子讲了噩梦里的所见所闻,担心陆雪菲会发生什么意外,亮子听完也阵阵心惊,表示这几天最好让陆雪菲留守洞内,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我点头称是,这时亮子问我:“叶叔,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自从咱们来到这儿,好像被什么人一直盯着?”
亮子的疑虑提醒了我!
想那会飞的人头为何三番五次出现在我们身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仨人的噩梦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晚兴许就是它造访洞穴,只不过我们睡得太死,所以都以为是在梦中;第二次,正值我们商量那结界的破除之法;第三次是这结界大开,它便趁机把那骑雕少女叼走了。
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莫非这飞头人是微型人的天敌,惯以微小人为食?监视我们就是为了趁火打劫?还是抱有其它目的?
若说这飞头人是微型人的天敌,这个倒是不难理解,因为之前我便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故事。不过直觉告诉我,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至于哪里不对,时下云山雾罩,我一时也讲不清楚。
而且我强烈地感觉到,我们要与这飞头人迟早有一场狭路相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怪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我曾读过一份科研报告:在厄瓜多尔境内亚马逊河原始雨林中,人们曾发现过一个原始的部落,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与人无异,只是两眼外突,手脚似蛙脚,趾间有短蹼相连,人们称其为图皮人。无独有偶,在非洲南部人们还发现过鸵鸟人,他们的脚趾只有两根,形成“乃夹角,有趾甲,有的趾中有短蹼。本世纪30年代,美国南卡来罗纳州比维市郊的沼泽地区,多次发现过晰蝎人,它们高达2米,长着一条大尾巴,每只手仅有三根手指,可以直立行走,力气惊人,能轻易掀翻汽车……
坦白而言,若说世间存在半兽人或者异形人种,我倒不觉得是天方夜谭,但这飞头人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其一,如果没有身体与肠胃肝脏,它靠什么新陈代谢,又靠吸收什么能量达到能量守恒;其二,如果它是鬼魂范畴,应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暗物质才对。难道这世上真有看得见的鬼魅?或者有半隐半显的怪异人?
我把这些困惑讲给亮子,亮子同样困惑不解,一时间两人都感到无所适从。
看来现在只能仰仗雪菲了,如果她和那微型人能顺利搭上话,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端倪。
但没想到的是,大半天过去后,陆雪菲愁眉苦脸地告诉亮子,那捕来的微型人错把我们当成了敌人,一直缄口不语,她也没有脾气。
我知道陆雪菲还在和我呕气,明明我就在身边,她却故意让亮子作为传话人,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了,但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何况她现在还把控着至关重要的一环。
于是,我顾不上脸面,好言好语让雪菲再想想办法,看看从骑貂少女入手有没有突破,就说我们可以帮那微型人去解救少女,作为他开口的条件。
陆雪菲听我说要去解救那少女,喜形于色,挨身过来笑道:“叶哥,虽然我没能和微型人搭上话,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能和小胡巴沟通了,从他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你要不要听听?”
这小丫头说完冲我调皮地吐吐舌头,我实在拿她没办法,只有作势让她快讲。
陆雪菲说,那海和尚告诉她,这个世界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与地球上不一样的是,这些国家并不是横向铺在地球的曲面上,而是纵向延伸到地球深处,就像十八层地狱一样,一层叠压着一层。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由不同的种群划疆而治,其中包括半兽人、三首人、穿膛人、飞头人、微型人、巨人、岩浆人等等……
亮子听到这里很惊异,打断道:“三首人?穿膛人?巨人?我呢个神仙,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种族?”
“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接口说道:“数万年前,地球上也有他们的足迹,这些都在《山海经》里明明白白记载着……只不过飞头人我倒头一次听说,它到底是什么鬼,看来只有日后才能慢慢知晓。”
我的话勾起了陆雪菲和亮子的兴趣,他俩异口同声地问我:“你是说山海经的那些物种都是真的?”
我只得又向他们解释:“对。这些物种是上帝造人时的附庸品,可能和微型人一样,因为洪水灭世集体迁移到了地下。”
亮子又问我:“叶叔,你说上帝造人时的附庸品,这个怎么解释?”
我说:“所谓附庸品就是不合格的产品。我之前说过,神话是人类认识和经历的真实再现,既然咱们聊到这了,我就给你们讲讲神话中的‘女娲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神造人的学说渊源已久,比如在中国,黄帝造人的神话里讲道,黄帝给了人生命,众神给了形体,最后才由女娲七十化给了精神。《圣经》也有类似的记载: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内,他就成了有灵的人。
同样,在阿拉伯的神话也说,上帝使泥土形象有了生命,赋予它理想的灵魂。除此以外,古印度的《弥勒奥义书》、《摩奴法典》以及美洲印第安人、非洲土著人等神话里均有神创造人时赋予人们灵气的相关记载。
我之前讲过人的肉体和灵魂可能是两套截然不同的生命系统。肉体是有形的,而灵魂是无形的,这两套生命系统共同构成了人的生命。上述神话讲的就是上帝造人时,先造了肉体再植入灵魂的过程。
十九世纪末,达尔文的进化论产生,科学界一度十分认同这个学说,但最近十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对进化论产生了怀疑,因为达尔文的进化论不足以解释物种起源的诸多困惑。比如,达尔文认为人是由猿类进化而来的,但是奇怪的是,经过4000万年漫长的岁月,猿类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既然已经有一支猿类进化为人,那么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正在进化的其它猿类?或者说迄今而止,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其他猿类进化成人的趋势?
再比如,世界上有黄、白、黑、棕色四大人种,四色人种的区别不仅仅在肤色上,而且在生理结构方面也有细微的差别。黑种人血液当中所含红血球就与黄种人不同,它能输送更多的氧气,因而黑种人在运动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黄种人的味觉系统是全世界最发达的,因此中国菜也是五味俱全,花样繁多;而白种人的味觉系统则十分迟钝,只好在吃的方面简单一些了,等等。
如果进化论是正确的,那么这四个人种应该是由四种猿演变而来。然而,地球上根本找不到黄猿、白猿、黑猿、棕猿曾经存在过的证据。而且,如果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观点,非洲人的肤色应该是白色才对,印第安人的肤色是白色才对,因为黑色皮肤可以吸热保温,而白色皮肤能够反光散热。
进化论就不可能最后深得人心,于是有人再度把“上帝造人”捧上了神坛。
他们结合最新的科学研究,得出结论:数万年以前,来自某个宇宙空间的高级生命,驾驶着飞行器来到地球,出于某种目的,他们采用先进的遗传基因科学,从猿猴、狼及海洋生物身上提取出遗传基因,并将这些基因分离、剪切、组合、拼接,制造出了既具有海洋生物特点,也具有陆地生物特点的新物种,然后在这种新物种身上植入了意识,创造出了人类,并对幼小的人类进行启蒙教育,把人类直接推进文明的殿堂。
支撑这一推论的论据还有很多。
首先,如果单从技术层次上考量,人作为一种生物体来说,在结构上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是完全可以被制造出来的。而且,地球人类已经走到了制造人类的边缘,比如通过克隆技术造出的小羊多莉。也就是说宇宙中任何比地球文明稍高一些的生命体,都可以通过生物遗传技术,毫不费力制造出一个人来,它甚至可以通过基因剪接、拼接的技术造出一个比人更为先进的生物。
其次,世界各地都有半兽人的传说,埃及的人面狮身之谜,中国神话中的炎帝是牛头人身,《山海经》也明确记载有三首国、长臂国、奇肱国、羽民国、贯胸国等。这些异形人或许就是神在造人的过程中所产生的试验品或残次品。而且,科学家已经在人类沉默的基因非编码区里发现了大量构成某种动物某一部分的片断基因,平时这些基因处于非编码状态,但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它被RNA剪接到人体双螺旋线上,使人体结构就发生了变异。简单地说,RNA一不小心从沉默基因区中取出了一个构成角的基因给编了码,那么这人的头上便会长出一个角。猴人、豹人、狗面人、鱼鳞人等等的出现,都是因为这种原因。这些科学发现,更加证实了人是由“神”制造的,而且在造人过程中进行了动物基因的截取。
另外,人类的鬼魂思想,对黑暗与死亡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厌恶感,以及佛教的十八层地狱涉及到的斩、锯、劈、刺、割、火烧、汤煮、剥皮、油炸等酷刑,其实都是细胞在被**、剪接、拼接、**的痛苦经历中,所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基因记忆……
我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讲到最后才发现跑题太远,于是就此打住,圆规正传问陆雪菲:“你刚才说到这个世界有很多异种人的国家,后面呢?”
陆雪菲接过话口,道:“嗯,过去这些种族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这几年,战火无情地打破了这里的祥和。现在这里连年征战,兵戈不休,爆发了世界大战。海和尚族人就是因为这场战争失去了家园,他们流离失所,躲避着各种种群的屠戮与杀害,因为他们身上的龟壳本身具有治疮补血奇效,是战争中急需补给的灵丹妙药……”
我一边听陆雪菲讲,一边抽丝剥茧,基因编辑婴儿的资料?战争?微型人?微型人的内战?
等陆雪菲讲完,我已大概猜出了个端倪。
微型人窃取基因编辑婴儿的资料可能正是因为战火的蔓延,他们未雨绸缪,试图通过强大基因来对抗这场战争,改变整个种族的命运。只是为什么微型人之间爆发内战,以及这飞头人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我叫陆雪菲再试试,和那微型人对话,或许只有他了解其中究竟。
这个世界的雨说来就来,洞外小雨淅淅沥沥,兀自未停,我们挑亮了篝火,寻来一块方石,以石为桌,将那小人摆在桌上,又用树叶为器皿在他前面摆上了水食。
那微型人其实一直留神观察我们的动静,这半天过去,应该了解到我们并非恶人,这时见有水食上桌,也不畏不惧,捧起便吃,这种处变不惊的气魄,倒让我有几分仰慕。
我们见他不再抱有敌意,便以救人为饵,总算撬开了他的口舌。好在微型人的语言体系不难破解,又加上陆雪菲在这方面的天赋,不消半个时辰,陆雪菲已经找到了其中的秘钥,虽然听得不尽不实,但也能猜出了个大概。
原来我们所料非虚,微型人的族人不远万里去窃取基因编辑婴儿的资料,正是为了改变基因,只不过目的却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们是为了让子孙后世变得和人类一样的身高,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地表,和人类一样生活在地球上。
微型人的国家一直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两派明争暗斗已久。主和派,是当权一派,一直向往和平,希望通过改变基因回到地球,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但这一派不得人心,近年来势力日渐瓦解,变得势单力薄;主战派以捍卫民族气节为幌子,欺上瞒下,其目的却是为了篡权,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窃取资料的主意本来是他们提出来的,不过他们暗度陈仓,等主和派成功得手后便强取豪夺,其目的便是通过强大基因,扩张自己的势力,而且他们内勾外联,这飞头人就是其中的帮凶……
微型人讲到这里,终于图穷匕见!
现在看来,那骑貂少女才是事件的关键。如果所猜不错的话,她势必是公主一类的身份,一定知道这基因编辑婴儿资料藏身的秘密,所以才会被飞头人叼了去。
果然,我的猜想不久便被微型人的话印证了,我顿时心里一沉,如果被飞头人或者微型人主战派抢先一步,先行找到资料,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于是对陆雪菲和亮子说:“现在咱们追查有了方向,下一步的任务是尽快找到那骑雕少女,看来现在只能从那飞头人着眼。”
当下三人开始计议,筹划下一步的行动,这时小胡巴却面色紧张,嘴巴里咕噜有声,似乎有话要讲,我便让陆雪菲给“翻译翻译”。
陆雪菲说:“那飞头人飞去的那片岭子地势十分险要,有连片的沼泽,干燥的地方有许多陷空地洞,表面是土壳,一踩就塌,掉进去就爬不出来了。而且地下都是溶洞,十分曲折复杂,比迷宫还难走,所以,小胡巴叮嘱大家万万要当心。”
我一听这话,猛然又想起了那个如诅咒般的噩梦,心里直打寒,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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