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洪水传说

  我和那悬在半空的人头四目相触,不由得身体一震,失声跳了起来,把正在喂小海和尚的陆雪菲和亮子惊了一身冷汗。抬头再看那洞口,已经空无一物。

  陆雪菲骇然问道怎么了?

  我强作镇定说没事,随后快步朝洞外走去,等出了洞口,四周一览无余,眼前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莫非刚才眼花了?抑或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可刚才分明看到了一张脸,虽然仅是惊鸿一瞥,但那张脸上口鼻俨然,尤其是那两道炯若掣电的寒光,绝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直觉告诉我,一定有凌驾常识之外的怪物潜伏在我们身边。

  此时,亮子和陆雪菲已追出来了,追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笑了笑,强按住内心的波澜,说,虚惊一场,一只猫头鹰而已。

  事实上,此刻我的心里却浑似万马奔腾。

  我曾读过一份科学报告,原东德曾针对一名在车祸中身体已经破碎但头颅却完好无损的罹难者开展了一场实验。实验中,医生将这名罹难者的头颅切下来,这个离开了身体的头颅在没有氧气供给的情况下竟存活了146个小时,在这个期间电子仪器一直跟踪头颅发出的电子信号,76个小时之内,头颅十分正常,可以用眨眼睛与人沟通,此后就慢慢衰退,146个小时以后脑电波才逐渐消失。这种奇怪的生命现象彻底颠覆了人们固有的认知,也无情地推翻了“精神是由大脑自然产生的”的科学推论。

  无独有偶。1934年,在印度的首都新德里,有几位心理学家同样做过一个心理学实验,他们找到一位即将被处死的罪犯,对他说:由于你罪大恶极,所以决定将你鲜血流干处死。接着,医生将他的视线移开,用手术刀在他的动脉处轻轻一划,由于受伤甚轻,少许鲜血流出后不久就自行凝固了。但心理学家却在他手臂下方放置了一个回音很好的金属盆,随后用滴漏将水一滴一滴滴到盆里。奇怪的是,几分钟过后这个罪犯竟然面色苍白地死去,经检测死于严重贫血。

  诚然,这两则实验都在指向同一个命题,人的形体和灵魂或许是两套分开的生命系统,或者说头颅离开身体也能短暂的存活。但我们都知道,即便头能离开身体存活,但也是短暂的。而适才那能飞的人头,我却是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这些我都不能对陆雪菲和亮子说明,以免引起恐慌,只能留个心眼,希望寻找机会尽快查明真相。

  亮子见我不似作伪,放下心来,打趣道酒足饭饱该去干活了。

  我看时候不早,事不宜迟赶紧招呼大家收拾收拾,径自向那山坳走去。

  陆雪菲本想让那小和尚留在山洞疗养,等办完正事再回来接它,但那小和尚估计是会错了意,以为我们要将他抛弃不管,慢吞吞地跟在我们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陆雪菲于心不忍,便抱着他跟了上来。

  山坳里依旧荧光辉映,不过今日山岚缭绕,雾凇沆砀,那座微型人的城邑在雾中若隐若现。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天气对我们开展工作有利。我叫亮子和陆雪菲留神观察,看看四周有没有人造的特殊几何空间或者类似圣舟的建筑,但三人在山麓里转了几圈,竟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行人气馁地坐在地上,来时的那股意气风发都被失望蚕食得一干二净。

  我抽了几口烟,在缭绕的烟霭里寻捕捉灵感。问题出在哪儿了?倘若昨天推测无误,这里应该有微型人的建筑才对呀?莫非所有的推论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亮子也紧锁眉头,看来和我一样遇到了瓶颈。反倒是陆雪菲比较清闲,一会儿空对着山谷发呆,一会儿逗那小和尚以排遣无聊的心情。也难怪,这种高智商的课题一般她插不上手,而且这个时候她知道绝不能打断我们的思路。

  就在我和亮子陷在泥淖的时候,陆雪菲突然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和亮子不约而同抬起头,循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山雾渐散,那微型人的城邑和村落逐渐崭露头角,恰似一只从海底浮出来的大金龟,都邑是那金龟的头部,散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城镇俨然是它的足爪,而外围的田园村落像一片片覆瓦状的盾片组成了它的龟甲,最后,一条通往城邑之路的外延赫然是它的尾部。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只“巨龟”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陆雪菲这时冲那海和尚玩笑道,异世小友,想问问你,这微型人的国家不是照着你的样子造的吧?

  那海和尚显然听不懂人话,一脸懵懂,只用黑漆漆的眼睛呆萌地瞅着陆雪菲。

  经陆雪菲一提醒,我心下也思忖,莫非它二者之间真有什么渊源?正心神摇曳之际,亮子说道:“叶叔,这好像是幅神龟负图的洛书。”

  洛书?这个我倒是早有耳闻。它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一幅神秘图案,与河图齐名,历来被认为是河洛文化的滥觞。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的起源;到了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易系辞上》记载:“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亮子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了他平时占卜所用的龟甲,指着龟甲上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又指向山坳里的“大金龟”,道:“你看这微型人的村落分布,三五结社,尤其是靠近我们这边有一座村庄,靠都邑那边有九座村庄,不正是洛书的‘戴九履一’嘛!”

  经亮子这么一分析,我也看出了门道。

  这河图和洛书的两幅图上都刻着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是中华文化与阴阳五行术数之源,被誉为宇宙魔方。其中的黑点、白点各代表着阴和阳,又代表着左旋和右旋。我们知道,银河系等各星系俯视皆右旋,仰视皆左旋。顺天而行乃左旋,逆天而行乃右旋。所以顺生逆死,左旋主生。

  再说这河图的排列顺序,‘一、六在后,二、七在前,三、八在左,四、九在右,五、十背中’,洛书的排列顺序则是‘戴九履一,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另外,洛书上的图案对应到着的从1到9的数字,无论是纵向、横向、斜向,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之和都等于15,这就是现代数学中的三阶幻方,我们通常把这个神秘的数字排列称为“九宫图”。

  一想到这“大金龟”上暗含着九宫之数,我的心里猛然一震,突然想起了昨晚梦里孟琳交给我的那样东西——八卦九宫咒轮牌。

  这下正好严丝合缝!

  九宫八卦牌,是刻在一只神兽上的图案,取义为守护神。这神兽怒目、獠牙、卷舌四手,藏语意为“兹巴扎”,藏地称为罗睺,中原称为太岁星君等,而根据《白琉璃》描述,天地未形成前,它是一只大金龟。正中分为三圈,外圈是代表地支的十二生肖,中圈是后天八卦图,内圈正是一副蕴含洛书奥义的九宫图!

  所谓一通百通,相通了这一点,之前的晦冥之局一下拨云见日了。这山坳里的“大金龟”不正是九宫八卦牌的四手神兽罗嘛!看来这微型人的结界十有八九是依据九宫八卦设计的。

  按照这条思路再延伸,既然微型人的疆域布局是九宫图,是一个暗含宇宙魔方的几何空间,那么我们所处的山坳便暗含着后天八卦的奥妙,而八卦的“卦”,本来就是一个会意字,圭,指土圭,以泥作成土柱测日影;卜,测度之意。立八圭测日影,即从四正四偶上将观测到的日影加以总结和记录,这就形成了八卦的图象。所以其中一定藏数理之义。

  我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在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谷口,风从谷中来,“巽”为风,正合“巽”位的特征。

  看来所料非虚,我立即制定计划,“坎离定南北,震兑定东西”,先定准了方向,然后令陆雪菲和亮子逆时针出发,沿途寻找能与震、艮、坎象形或示意的东西,我则顺时针出发寻与找乾、泽、坤、离相应的东西。

  一行人精神振奋,兴致冲冲地分拨出发,可是没想到的是等我们会师以后,却发现事情并非如我们所想。除了我找到了一片与“兑”相应的沼泽和一条与“坎”对应的河流以及亮子他俩找到的能与“艮”对应的高山,其它都没发现,而且它们的位置却与八卦里的方位完全不符。更为诡异的是,在坎离二位上,我们却发现了两座类似墓碑的低矮碣石。

  我暗自思忖,这里本来就隶属山地,山、水、沼泽、谷地俯仰即是,我们的发现没有什么稀奇的。难道所有的推测都是我们的自作多情?还是哪里出了问题?说实话,在玄学这方面我只是偶尔听老曹谈起,所知不详仅是半吊子水平,但时下老曹又不在,自己只能赶鸭子上架,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局促。

  山坳里涌起了一场风,雾气被这场风全吹散了,我对着那微型人的国域正在沉思,忽然,眼前一阵柳暗花明,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不禁惊噫出声:“亮子,这不是一幅洛书,而是一幅河图!”

  原来,我们见到那“大金龟”便先入为主,笃定它背上驮负的必是洛书无疑,惊喜之余没有仔细数数那村落的数量。人的思维惯性往往会害人害己,刚才山雾一散,细看那村落的布局,分明是‘一、六在后,二、七在前,三、八在左,四、九在右,五、十居中’。

  亮子听到我这么说,也细细数了一遍,果然印证的是河图的数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个数据的失误带来的必然是后面的一错再错,换句话说,我们所处的山坳暗含的并不是后天八卦,而是先天八卦。而微型人在地球上的足迹本就比人类的足迹时间更长,这更加说明了他们所用的应是先天八卦,而这一点我竟疏忽了。

  现在回头再说说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先天八卦由伏羲所画,与河图相印;后天八卦,相传是周文王所做,与洛书的义理不谋而合。二者最大的区别便是方位次序的不同,先天八卦是“乾坤定南北,坎离定东西”,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后天八卦则是“坎离定南北,震兑定东西”,坎一、坤二、震三、四、中五、乾六、兑七、艮八、离九。

  历史上之所以会产生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有一种说法是地球的地轴曾在数万年前发生过一次发生过严重的偏移,也就是说,以前的地球是竖直相交于公转的轨道面,到了后来发生了位移,便有了倾斜23°的黄赤交角,这一结果直接导致了史前大洪水的发生以及南北极的极寒现象。证明这次地轴位移的证据有很多,《淮南子天文训》明确记载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

  本世纪,荷兰的一位科学家在北极地区发现了一座很大的古城。这座古城的90%被冰层覆盖,只有一些建筑物的顶部露出冰面。然而在这座古城中却发现宫殿、寺院、讲坛等遗址,据推测这座古城已经有1万多年的历史。这就说明以前的南北极是宜居的温暖地带,从另一角度也证明了地球曾发生过地轴的位移……

  至于为何会有这次地轴的位移,容后再说。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即又招呼大家分头去寻找,果然在相应的位置上找到了一汪沸泉和一条死亡之谷。那沸泉的成因想必是有岩浆在下,是为“火”,与离相应,而那片死亡谷则是一片类似昆仑死亡谷的地方,鸟畜不生,是因为地上布满了强磁性的岩石常受雷击所致,是为八卦中的“震”。

  截至目前,就剩下了最后两个卦象,“乾”和“坤”,一个代表着天,一个代表着地。可是,“乾”“坤”二字又是如何具象化的呢,我和亮子都一筹莫展。

  坦白而言,此时我已是轻弩之末,肚子里关于玄学的一点浅薄知识已经被榨干了,便让亮子再给我普及普及八卦之学,虽然我知道他也是略懂皮毛,但终归是常摇卦占卜的主儿。

  亮子依旧抚了抚脑瓜顶,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也不太懂,但占卜的原理却懂那么一点。“

  我说:“那你就给我讲讲占卜的原理。“

  “占卜,说白了,就是与天地沟通的一种形式。我们都知道,八卦的每个卦象都有三爻,代表天地人三才。三才的天部,包括整个天体运行和气象变化,乃星象之学,古称天文。地部指观测日影来计算年周期的方法,用地之理了解生长化收藏的全过程。人部指把天文、地理和人事结合,以便按照这些规律进行生产和生活……”

  我听到天地人三才,突然灵光乍现,于是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我懂了,这乾坤代表的天地本来就在卦中,因为在地球上生存就离不开天地之道,我们这是缘木求鱼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还有,《道德经》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微型人便是效法天地所营设的结界,那么,重点是这卦中唯独缺了一样东西,亮子,你想想是什么?”

  亮子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陆雪菲心念转得极快:“是三才中的人!”

  “对!另外,你想想咱们之前看到的那两座坟墓,在先天八卦的什么方位?

  亮子略一思忖,兴奋地答道:“是乾坤二位!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肯定分别埋葬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为乾主阳,坤主阴!”

  “而且水到渠成,我们破界的方法也找到了!”我边说,边放眼望向四周,先天八卦主张‘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搏,水火不相射,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意思是这其中的次序不能丝毫颠倒,心想要把这山平了、水填了、谷堵了都不太现实,唯独可以在这两座坟墓上做文章,虽然掘坟刨墓有点缺德,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事不宜迟,我立即招呼大家开始动手,不消半个时辰,我们便把坟墓里的主人挖了出来,从微小的骨骸上看,果然是一男一女。毕竟掘墓不是我们的目的,所以只是把两具骸骨调包,各自埋了,也算积点阴德。

  此局一破,我们立即动身,好在接下来一切顺利,等到达那结界之处,一行人再也没遇到屏障,顺利进入了这微型人的国域。

  只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刚踏入这块土地,忽然铮铮有声,从城邑那边又传来了急促的金属相击声。一行人面面相觑,莫非这结界刚破,微型人就察觉了?

  我们马上矮下身,透过望远镜往山坳下面望,只见那微型人的城邑像炸了锅一样一阵骚乱,跟昨日所见几乎如出一辙,街上的人群都在惊慌失措地东奔西走。

  我正思索着是不是暴露了,这时忽然看到城邑之外,无数鼯鼠从四面八方涌出,随后是一排排黑压压的方阵,密密麻麻地涌向了城前。

  想必是微型人以鼠为骑,鼯鼠已被驯化成了坐骑,因为那鼯鼠身上赫然坐着一个个披坚执锐的微型人,而后方的方阵也都是由微型人组成的,他们每个都穿着大小相称的铠甲,有的甲胄浑似小人形,有的甲胄则是怪异的多足昆虫纲。

  很快这些鼯鼠和方阵已经开涌到了城下,这次我看得分明,在城墙之上,一群多足昆虫正在奋勇攀爬,其中的几只赫然便是曾在安全局档案室见识过的独角仙。

  直在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一支正在攻城掠池的“大军”,换句话说,我们所来非时,凑巧赶上了一场微型人的兵戈战争。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微型人使用的兵器都是一些冷兵器,有的手持瓶盖大小的弓弩,有的拿着钢钉般大小、似矛非矛似戟非戟的长槊,没有荷枪实弹、坦克大炮,更没有像生化武器似的高科技武器,这不免令人疑惑,因为按常理推断,微型人既然能够造出独角仙的盔甲、窃取编辑婴儿的资料,还能营设出铜墙铁壁般的结界,说明科学技术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武器装备不至如此落后。

  当然,这其中的牵扯我后来才参透,这个容后再讲。

  我见战火已起,便吩咐亮子趁乱赶紧去城里抓个舌头回来,亮子领命而去。

  时下城邑已被“大军”合围,城墙之下旌旗招展,剑戟如林,只是这些旌旗、剑戟都小如沙盘旗和长铁钉。攻城的那些“多足昆虫”的先锋部队在弓弩的掩护下,前仆后继,奋勇抢攻,守城的兵将则居高临下,用小石子、飞羽箭一一破解。双方厮杀惨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墙下已经满目尸骸、残肢断臂。

  说实话,面对这些小生命的消逝,我并无太多悲怆之情,多少有些隔岸观火的味道,因为从镜筒里看这种场景,就像在荧幕上看无声电影一样,或者像看一场玩具小儿在沙盘上的趣逗演习,但一向心地柔软、悲天悯人的雪菲却早已泪眼朦胧了。

  我正要安慰她一番,这时陆雪菲道:“叶哥,快看!”

  只见城邑上空忽然罩上了一层黑压压的浓雾,我复又擎起望远镜,仔细分辨之下这才看清那是振开飞膜滑翔的鼯鼠,而鼯鼠身上正是驾驭着它们的微型人。那些鼯鼠兀自在空中盘旋,个别的正向下呈俯冲之势,而城内的将士非常惊惶,箭如飞蝗般举弩向它们发射,似乎在遏止它们下降。这情景俨然《封神演义》里面雷震子空降潼关城时的微缩版。一想到雷震子,我登时恍然大悟,这些鼯鼠莫不是微型人用于开门破城的空军!

  果然,这股空行奇兵的横空出世,使战事很快发生了变化,不多时那城门已被攻破,外面的大军乘势涌进了城内,与穿着鞘翅铠甲的兵勇里应外合,势如破竹,直杀得守城的一方丢盔卸甲,节节败退。眼望着城内尸横遍野,百姓们东躲西藏,我和陆雪菲却不知何去何从,毕竟这是微型人之间的一场内战,而如果我们冒然加入,那与外星人干涉地球人之间的纷争有什么分别?

  但是那些杀进城内的兵士,不知是天生嗜血还是失去了管束,就像杀红了眼的恶魔,挥起屠刀逢人便杀,连老妪妇孺都不放过,这种有失人道主义的行径一下子使我的气血一下子涌了上来。我正想冲上前去吊打这群混蛋,忽见城邑的后门大开,从里面撤出一队骑貂的小人来。

  为首的是一名少女,年纪约莫十一二岁,骑着银貂,鲜衣怒马,雍容华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同凡响。其他的人像是卫兵,满身血渍,尾随其后,一路与追捕而来的兵将厮杀,看样子这干人是城破之后从万军之中逃出来的。

  貂,生性灵敏矫捷。那银貂更是貂中翘楚,风驰电掣,眨眼工夫已在百米开外。断后的那几名亲兵可就没那么快了,他们且战且退,不消片刻已被赶上来同样以貂为马的兵士重重包围了。只见敌方的一名悍将手起刀落,其中的一名亲兵立刻身首异处,鲜血从脖颈处喷溅而出,仰天倒地。其余的亲兵也是渐渐不支,在刀枪剑戟中左支右绌,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

  说实话,出于先入为主,我对那些滥杀无辜的屠城者并无好感,所以打心底里倾向这些护主的亲兵,思考着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但转念一想,倘若我和陆雪菲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势必对追查线索产生不可轻估的影响。

  正在彷徨之间,陆雪菲已霍地起身,她和我不一样,没那么多瞻前顾后。

  可是雪菲刚跑出两步,那骑貂的少女忽然已被追杀上来的一股兵士围困,紧接着,那些兵勇二话不说伸出刀枪便向那少女刺去,看来已是受了斩草除根的将令。此时,因为距离尚远,我们再想救她已来不及,我的心中兀自懊悔不跌,忧伤、愤懑、自责,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眼见那少女就要死于非命,忽然一股大力暗至,那些兵士被暗力拨开,一个个踉踉跄跄,旋即仰翻倒地。我料想一准儿是亮子路见不平,出手在吊打这群兵匪,一时间心里觉得特别痛快。

  正看得过瘾,忽然,影影绰绰中,从远处飞来一团毛茸茸、血淋淋的球状物。那球状物迎着亮子兜去,我透过望远镜看得清楚,饶是已经见识过,我还是不由得不脊背发凉,直吓得魂飞魄散,因为那东西正是在洞口看见的那颗会飞的人头。

  只见它飞得极快,转眼间已到了那骑貂的少女,我还没回过神来,它已叼起那少女,转头疾驰,一会儿功夫便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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