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是午夜,我打开浴霸冲了个热水澡。
在迷溟的水雾里,我似乎又看到了孟琳那张忧伤的脸。毋庸置疑她很美,和苏琼一样端庄秀丽,举止优雅,只是为什么这样的女人都要饱受离别之苦呢?
我点上一支烟,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开始我还以为听错了,仔细听确实有敲门声。
我只得又爬起来,打开门,屋外竟然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我多少有些愕然,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孩子出现在家门口,于是问她找谁,怎么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
那女孩仰起脸来,很秀气,似曾相识,童音未泯讲话略带拘谨:“请问您是叶先生吗?”
“是。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我只得又问。
小女孩看着我,眼泪忽然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这下我手足无措了,急忙问怎么了?怎么哭了孩子?
小女孩瘪着嘴梨花带雨,忽然扑进了我的怀里,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我的女儿?我朝思暮想的女儿?我把她的头扳起来仔细端详,没错,是小柒!我喜极而泣,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一瞬间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十年前,步履蹒跚的小柒跌跌撞撞扑进我的怀里,苏琼站在旁边笑而不语,眉目含情……
我闭上眼享受这种踏步云端的喜悦,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小柒,快过来!”
我回过头,看到了苏琼。她站在不远处,神色仓皇,嘴唇一直在发抖:“小柒,快过来……听话,他不是你爸爸!”
小柒将信将疑,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很是不甘,但禁不住苏琼的坚持,不情愿地从我怀里挣出去,跑到了苏琼身边。随后苏琼拉起她,二人转身离开了。我木在原地良久之后才追出去,追到楼梯,脚下一阵踩空,一下子就醒了。
醒来以后,我感到十分沮丧,内心压抑如山一般沉重。
苏琼说得没错,我不是她女儿的爸爸,事实上,我却是她的杀夫仇人!
与苏琼离异之后的半年,我们几乎很少见面。那段日子,我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空落无依,脾气变得易怒、暴躁,几乎每晚都彻夜失眠。
有一天半夜两点多钟,手机响起,竟然是苏琼的来电。我像濒死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抓起手机。苏琼在电话那头十分焦灼,说小柒上吐下泻,脸色苍白,情势危急问我能不能过去一趟。我片刻不敢耽搁,拿起一件外套便出了门。
所幸只是虚惊一场,小柒只是食物中毒急性肠炎,由于发现及时并无大碍,我和苏琼都深吁了一口气。那段日子我凑巧咳得厉害,便寻思着顺便在医院看看。
主治医生是一名和颜悦色的老伯,他为我听视了一番怀疑是肺炎,安排我做一个胸部CT。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CT却把我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我发现我的内脏图出现了异常,普通人都是心、脾、胃居左,肝、胆居右;而我的心、脾、胃居然在右,肝、胆居然在左!
我震惊地拿着那张刚打印出来的CT平片,感觉脊背发麻阵阵发凉。我暗忖是不是打印机器出现了问题,于是找了两个也来拍胸部CT的人进行对比,但所有的结果都显示只有我的内脏位置出现了异常。
这个结果无疑是晴天霹雳!我惶恐乱状,但是没敢声张,等回到家立即打开了电脑,在网络上寻找答案,随后偶然看到了一则帖子。
那则帖子讲的是罗布泊的镜像人事件,也就是关于双鱼玉佩的另外一个版本。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科考人员在罗布泊地区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于是政府组织考古学家和一些研究人员介入调查,当时很多研究人员在古城遗址发生了意外,但却发现了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东西,其中包括双鱼玉佩。科考人员针对这块双鱼玉佩展开了研究,他们找来一条鱼做实验。
实验那天罗布泊的天空发生异象,电闪雷鸣,而双鱼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将原有的一条鱼变成了两条,而且体型一模一样,他们觉得这是一次重大的发现,认为双鱼玉佩极有可能是一种类似时间机器或物质转移装置,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罗布泊以及周边部队和百姓全部都被复制了,其中也包括研究人员。这些被复制出来的人就像从镜子里面走出来的一样,集体特征就是肝脏的位置正好与常人相反。
后来因这些被复制的“镜像人”发生了暴乱,政富无奈之下采取了措施,在罗布泊有异类生命体的地方精确地进行了几次核爆,直到他们全部解决……
读完那则帖子,我毛骨悚然,呆坐在电脑桌前!镜像人?虽然无法求证这则帖子的真伪,可能存在以讹传讹的可能,但回顾半年前在发生邛崃山的那场意外,以及自己身上的异象,我意识到这起事件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后来的一段日子,我疾病投医,托各种关系调查罗布泊镜像人的真伪,最后辗转接触到北科的一位教授。那位教授姓卞,头发银白,穿着朴素,是物理学领域的权威,家住在海淀知春路。
见面那天,出于礼貌我随口请教了一些学术问题,然后话锋一转,问他听没听说过镜像人。
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卞教授会沉吟一番,结果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我:“你有没有听过薛定谔的猫?”
“薛定谔的猫?”我有些愕然。
卞教授见状,也不觉得奇怪,似乎早在他预料之中,解释道:“薛定谔的猫是由奥地利著名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一个关于生死叠加的物理学假设。”
他讲到这里,抬头观察我的第一反应。说实话,我对这种直面的对视稍微有些心生抵触,些许避开了他的目光,卞教授也没在意,继续讲道:“这个假设讲的是一只关在盒子里被观测的猫,因为盒子里的一只毒气瓶,有百分之五的存活率。根据日常经验,我们可以认定这只猫,不是死,就是活,两者只能取其一。但量子力学告诉我们,这只猫有可能存在活与不活的叠加状态,而且只有盒子被打开的时候,这种生与死的叠加状态才会突然结束,数学术语称为波函数塌陷。科学界依据这个假设,延伸出了平行宇宙等物理问题和哲学争议。”
我听得云山雾罩,卞教授看出了我的局促,和颜悦色地笑了笑:“还是通俗点讲吧?在这个浩渺的宇宙里,可能存在多个平行空间,在那些空间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和你住着同样的房子,做着同样的工作。而在某种契机下,学术上称为‘盒子被打开’的契机,你和那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叠加状态的命运会发生‘波函数塌陷’,从而导致不同的命运轨迹与结局。”
“卞教授,恕我冒昧。您讲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听懂这跟镜像人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别心急嘛!”卞教授似乎对我的唐突心生不悦,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刚才讲到哪里了?哦,对……这种‘盒子被打开’的契机对应到现实中,或者是‘你穿越了虫洞’又或者是‘你被某种物质转移装置传送到另一空间’。但不管是哪种契机,一个生命体经过时空穿梭,从概率上讲极有可能会带来身体结构的变化,被打上特殊的烙印,因为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只有接近光速的物质才能实现时空穿越,这就是说在时空穿越时,其实你的身体是经过拆分重组的,比较典型的就是五六十年代发生在新疆罗布泊的镜像人事件。”
卞教授的最后一句话无疑像一把尖刀,插入了我的胸膛!
从他家出来,一路上我魂不守舍。如果按照这种说法推断,我本不属于这个空间,而是误闯入这个世界的镜像人,是那天巴郎的路上因车抛锚寻水时穿过那条诡异的晦暗地带所引起的。
换而言之,半年前被我谋杀的那个人才是苏琼真正的丈夫,而我的妻女现在还在另一个空间苦苦等着我的回去。
想到这里我万念俱灰!
之后的几个月,我一直在愧疚中煎熬。为了向苏琼忏悔,弥补犯下的滔天罪恶,也为了自我灵魂的救赎,最后我选择了自首。
法院鉴于自首情节,判了我十年有期徒刑,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入狱的第二个月,刑狱相关负责人突然对我宣布死刑,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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