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只眼

  海东青听到陆雪菲的讲话,转过头,点上了一根烟,鼓励道:“嘿,这种说法倒是挺稀奇,雪菲你继续。”

  陆雪菲受到了鼓舞,努了努嘴,继续说道:“我可不是为它们打call。英国玛丽女王学院、伦敦大学和剑桥大学就有几位科学大神,他们曾用计算机模拟了一场昆虫大脑实验,结果显示,人脑拥有大约860亿个神经元和100万亿个突触,而昆虫的大脑只有几千个神经元和突触。虽然说吧,昆虫的神经元和突触少了点,但它们大脑的容量足以拥有思维活动。而且得出的结论是:体积大的大脑仅仅意味着记忆的存储空间更大,只是能起到记住更多图像和声音等信息的作用,但并不意味着大脑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强大,技术更硬核,就好像电脑的CUP与硬盘的关系。”

  陆雪菲一口气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还有,麻省理工学院一位脑与认知科学系的超级学霸,叫尤金·李,他曾对线虫们进行过意识实验,结果是线虫的学习能力让人刮目相看,换句话说一只训练有素的昆虫,在完成特定的动作时并不比一直训练有素的神犬差多少。当然了,这也不能说昆虫们就拥有了金手指,更解释不了独角仙能够完成偷盗,因为昆虫仅有的几千个突触决定了它们的记忆只有几秒,也就是说它不可能记住密码,更不能连贯、长时间地模仿人类的行动。”

  “对!”祝卫东这时接过了话茬:“小陆说的对。我也谈谈我的两点看法吧?第一,我不太相信昆虫成精这种怪力乱神的伪科学说辞,比如前几年咱们在昆仑山共同遭遇的那场蜥蜴人暴动,也仅是人类基因变异所引起的。第二,就算这只独角仙通了人性,但它怎么知道门锁和电脑的密码?莫非它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再者说档案重地都有严格的八防标准,其中防虫是很重要的一项,如果它真是昆虫的生命体,应该早被灭杀了。”

  “这么说,你觉得那东西不是独角仙?”海东青问。

  “对。”祝卫东回答。

  “那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

  祝卫东一时找不到答案,沉吟不语。

  “依我看,它像是一种遥控下的高科技仪器。”海东青开始揭开迷雾:“类似电影里面会移动的昆虫型的金属探头,这也就解释了前面我所说的密码问题。也就是说,这只类独角仙的移动探头早在此潜伏了多日,它利用身型小的优势躲过了各种监控,等成功拍到有人开门、登录电脑以后才下手。”

  海东青的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众人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曙光。

  “这种绝密档案重地难道没有反监控设备吗?”祝卫东提出了疑义。

  “有。但是别忘了,在黑客眼里这些设备就像过家家,这也恰恰说明我们所面对的幕后这群之人不仅经验老道,而且蓄谋了已久。”

  “我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从被窃取的资料入手。”老任插嘴说道:“到底丢了什么资料,用它拿来做什么,这才是本案的关键,换句话说就是找到犯罪动机。”

  “对。”海东青肯定道:“我补充一下,这次被窃走的是有关11.26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程序源码以及相关研究成果的原始数据,它的流失极有可能将导致一场生命的克隆危机,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11.26基因编辑婴儿事件是2018年11月26日,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某某宣布一对名为露露和娜娜的基因编辑婴儿于11月在华夏国健康诞生。由于这对双胞胎的一个基因经过修改,她们出生后即能天然抵抗艾滋病病毒HIV。这一消息迅速激起轩然大波,震动了华夏国和世界。国家卫健委、科技部、华夏国科协生命科学学会联合体纷纷针对这种罔顾生命伦理的行为作出谴责,坚决反对有违科学精神的所谓科学研究与生物技术应用,并要求对这种违法违规行为坚决予以查处。

  然而这只是爆出的冰山一角,据国家安全局后来调查得知,11.26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幕后隐藏着更为惊人的内幕,他们打着基因编辑的幌子进行着更为骇人听闻的勾当。于是安全局依法查封了相关的实验室,并将所有资料收回,定义为绝密资料封存了起来。

  没想到失窃的竟是这些数据,看来这势必是一场硬仗。

  因一时没有更好的线索,海东青建议大家举手表决是否同意他的看法,最后祝卫东、老任、陆雪菲、客姐都投了赞成票,只有老曹投了反对票,而我和亮子选择了弃权。虽然现在看来只有海东青的看法最为贴合实际,但我总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直觉告诉我,一定还有一些我们没有留意或者忽略的细节。事实上,自从我经历了十年前的那场风波,我的直觉变得异常地敏锐。

  海东青循着这条思路做了详尽的工作部署,做完以后我们散了会,各自打道回府,准备睡一个囫囵觉迎接明天的挑战。

  因为所有的人都清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再也没有安睡的福气。

  从后海出来,已近深夜,我在火树银花的街道上驱车回赶,一路上纷乱如云。孟琳儿子的凭空消失?今晚的昆虫偷盗事件?每件事情都浑若天方夜谭,让我理不清头绪,头痛欲裂。正在失神间,突然眼前一个黑影掠过,下意识里我急踩制动系统,车在路面上打了一个滑,戛然而止。

  我来不及细想,急忙开门下车,离车不远处竟然是一名乞丐!

  我忽然恍惚起来,因为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当我从邛崃赶到魔都回家,我所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也差点撞到一名乞丐身上。而且眼前这个蓬头盖面的乞丐竟然与当晚那名乞丐的相貌如此想象!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十年前的那晚,当我风尘仆仆回到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发现在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那个人正在和我的女儿还有苏琼享受天伦之乐!

  初始我觉得他可能是父母隐瞒多年的我的孪生兄弟,后来才发现他的言行举止与我如出一辙,就连我的过去他也了如指掌。

  那晚我潜伏在客卧里,看着这“一家人”有说有笑,头痛欲裂,几乎要失心发狂。在黑暗里我踌躇了一夜,最后才下定决心除掉那个自己。

  第二天,趁着苏琼外出遛娃那个自己一人在家,我从厨房里抽出一把菜刀,二话不说挥刀将正在洗漱的那人砍倒,随后急急忙忙将尸首装在一个大行李箱里,准备清理完地上的血迹再抛尸野外,可是这时我发现苏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她就站在我的身后,这个意外无疑是一颗**。

  苏琼呆若木鸡,手抠进嘴里半天之后才缓过神来,随后她如惊乱的绵羊手慌脚乱,身体发抖如同筛糠一样。

  我急忙走过去,把苏琼紧紧抱在怀里,说:“没事了,一切都是幻象。过了今晚,一切就会恢复以前了。”

  苏琼初始有些抗拒,后来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在我怀里低声呜咽。

  那晚在夜色的掩映下,我将那具尸首掩埋到了郊外的一座大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苏琼没有报案,一切似乎相安无事。

  可是之后的半年,我和苏琼渐渐产生了心灵隔阂,而且愈演愈烈。

  或许是心里有了阴影,苏琼总是半夜里被噩梦惊醒。我们XO的时候,她完全失去了以前的激情,相反身体会伴有微微的颤抖。我知道她忘不了那血淋淋的一幕。

  有一天深夜,苏琼被噩梦惊醒,我去抱她,反而被她推开了。苏琼说不知道我和死去的那个人究竟谁才是她真正的丈夫。这句话令我如坠冰窟,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信任的基础已经轰然崩塌,可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分房睡了两个月,试图用这种方式平息、消弥心中的隔阂,但无济于事,最终在苏琼的建议下,还是含泪选择了和平分手。

  可是半年后,我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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