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又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
梦里一片草长莺飞,我不满两岁的女儿跌跌撞撞跑在花园里,像只小喜鹊一样。苏琼眉目含情,跟在后面柔声叮嘱:“小柒,你慢点……慢点……”
只是这种惹人幸福的画面总会稍纵即逝,甚至会在某一时刻急转而下,变成恐怖的梦魇,将我惊醒,冷汗淋漓。
苏琼是我的妻子,确切地说是前妻。
我叫叶江山,十年前我有一个幸福家庭。那时,我还在一家国企上班,工作轻松稳定,收入还算可观。
每天下班回家,远远地听到开门声,不满两周的女儿会从沙发上一骨碌滚下来,颠颠地跑到门口,等开门后,她会用稚嫩而兴奋的声音喊我:“爸爸!爸爸!”
因初为人父,这样的称呼让我心里无比受用,我会把她抱起擎在半空,在她娇嫩的小脸蛋上啄了又啄。
我曾经以为生活可以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末的下午,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零星的小雨,虽然已是孟春,但天气还是有点阴冷。
两点多钟我来到了上地的一家茶室,这家茶室的店主我见过几次,长发蓄须的一名中年男人,干净,话少,没太多交集。
茶室是典型的藏式风格,墙壁上镶嵌着仿古经转轮,厚厚的毡布上摆着数尊佛像,厅前放着一个香炉,有浓郁的麝香味道。
我去过西藏几次,对那里的人和物有种心灵的亲近感。
约莫一小时以后,她终于来了。和我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只是比预料的还要憔悴瘦削,思来定是饱受离别之苦所致。
所谓感同身受,就是深刻理解对方的痛苦。这些年我虽见过太多人间悲剧,但碍于职业的隐秘,从来不敢造次轻易与陌生人会面,更不敢轻易透漏我的身份。
她是个例外!
“您好,孟女士吧?请坐。”我客气地向她招呼,待她入座,礼貌地问道:“喝点什么?”
“酥油茶吧。”她苦涩地笑了一下,算是礼节上的回敬。
彼此寒暄了一番,我们很快切入正题。
她叫孟琳,32岁,已婚,厦门人,身高172CM,体重54KG,曾是一名出色的品牌设计师,丈夫是国内一家知名地产的首席CEO,生活富足,这些我都已在她的档案里面得知。
“可以给我讲讲那天的细节吗?”我问。
孟琳神情一滞,脸上掠过一丝苦涩,良久才点了点头。
她回忆道:“半年前,我爱人、我儿子乐乐还有我,我们一家自驾去锡林郭勒草原度假。那几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没有一点不祥的征兆。草原上的风光也很美,以至到了黄昏,我们还意犹未尽。回去的时候,我们路过一条河甸,乐乐非要下马玩水,我们谁都拗不过他就依了他。”
孟琳说到这里,嘴唇一抖,险些落下泪来:“下马以后,乐乐蹲在河边玩水,我在旁边看护他,后来我回头寻我爱人,因为他牵着马走在后面。等我再回过头时,乐乐已跑远了。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冲他吼让他赶紧回来,乐乐见我生气了才乖乖往回跑,可是就在他冲我跑来的这十几米里,他突然……突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孟琳说完已是热泪盈眶,我安抚她几句,又问:“孟女士,你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一些疏漏的细节?”
“应该没有。”孟琳摇了摇头:“后来我们在乐乐消失的地方仔仔细细勘查过,没有草甸,也没有坑洞,甚至没有一点裂隙,可是……可是他就像会遁形一样,忽然不见了。”
“当时他离你多远?”因为职业的原因,对这种奇闻诡事、超自然灵异现象我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我还是想尽可能问清楚一些,因为这关乎我多年的心结,更关乎我的余生。
“七八米远吧。”孟琳神色黯然,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对了,我好像记得乐乐在水边捡到一样东西,他冲我跑来的时候,一路举着它,冲我喊‘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
孟琳摇摇头:“没太看清楚,不过好像是徽章或者铜牌一样的东西,很古老,锈迹斑斑的。”
“孟女士,你儿子的失踪很有可能就与那件东西有关。”我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你听过双鱼玉佩的传闻吗?”
“双鱼玉佩?”孟琳显然没听说过。
提及双鱼玉佩的传闻,有很多版本,最负盛名的是关于中国植物学家彭加木失踪之谜。
1980年5月,彭加木带领一支综合考察队进入新疆罗布泊考察。在罗布泊的古遗迹中,他们发现了一块双鱼玉佩,这个玉佩震撼了在场所有的科学家,因为它具有神秘的力量,可以对人和其他生命体进行“镜像复制”,也就说它可以复制出一个与你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科学家当时找了一条鱼做过实验,据后来分析,双鱼玉佩极有可能是一部超越现有人类科技所能理解极限的超自然物质机器,类似时间机器或物质转移装置,可以在多个维度空间里自在无碍地进行物质传输。
后来,彭加木离奇失踪了,它到底去了哪里?是在找水的途中陷入流沙掩埋于风沙之下,还是有所隐情不能公之于世?无人所知,就连我们局――749局对此也讳莫如深。
我曾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不太相信一些怪力乱神的说辞,若不是后来亲身经历了一些事情,也彻底颠覆不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把双鱼玉佩的传闻对孟琳和盘托出,孟琳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那件东西是一种物质转移装置?我的儿子被它传输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极有可能。”我呷了一口茶,平静地表达我的观点。
孟琳有些激动:“那我怎么才能找回我儿子?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未必。”我顿了顿,说:“这么着吧,您回去和爱人商量一下,过几天我陪你们一起去趟锡林郭勒,我想尽可能多地收集一些资料再下结论。”
事实上,我没有真实表达我的观点,因为我怕在孟琳的伤口上撒盐。如果她儿子真的被传送到另一空间,想要找回他,谈何容易?如若不是,我的命运也不会如此悲哀了。
这还得从十年前的那个秋天开始。
那段时间,单位组织人手外出勘察项目,在四川邛崃山一带。
我们单位是开采有色金属的,那次在邛崃山脉发现了大量的天青石,里面富含锶金属,上峰指示我们尽早勘测、开采,这样对心脑血管疾病患者无疑将是巨大的福音,因为锶元素有防止动脉硬化、血栓形成的功能。
因为经常在深山野林里作业,所以谁都没觉得那次出行有什么特殊之处。
事实上,那次出行的前半场也很顺利,我们坐飞机到成都,乘车抵达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下辖的小金县日隆镇,又骑马穿越山花遍野、溪流清澈的毕棚沟,最后徒步抵达邛崃山的支脉阿妣山。
阿妣山山体抢升,最高海拔五千多米,山上有高原黄鸭在水面飞翔,空山鸟语,飞瀑流泉,风景很美。我们在山腹之中勘察了三日,露营了两晚,最后得胜回朝、满载而归。
兴许是太过顺利,在回程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越野车在日隆镇通往巴郎山的山路上冒起了白烟,随后抛了锚。
那段路因为2008年的那场汶川地震有所损坏,路况不是很好。车抢修了不久,司机孟海发现是一路颠簸致使冷却系统出了问题,也就是水温传感器产生了故障,需要更换一个零部件。
可是在这荒郊野外,哪里有什么零部件和修理厂?
孟海说,如果非要上路也不是不行,那就得需要大量的水,车跑一段必须停下来,加水冷却发动机再上路,否则会因为发动机温度过高,发生爆缸。
一行人商议,只能执行这个方案。于是我们攀上路旁的山头,分头去四周寻找溪流或者泉眼。
队长老李嘱咐大家千万别迷了路,如果掉了队就麻烦了。可是谁能料到老李的这句嘱咐却成了我的谶语。
事实上那天我没有迷路,而是发生了别的意外。
从山头分开以后,我往东走,穿过了一处诡异的地带,那个地带莫名地比其它地方晦暗一些。我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没多想。
后来因为不小心,我失足跌进了一处浅涧,昏迷了一夜。等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寻思自己失联一夜大家肯定急得发了疯,于是急急忙忙往回赶。等返回车抛锚的那个地方,令人气恼的是一行人早他妈的驾车走了。
我气血上涌,给老李打电话,劈头盖脸骂他怎么这么冷血,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了,不管我的死活。
老李在电话那头很诧异:“什么?谁抛下你了,你不是好好的吗?这玩笑可开得有点过了。”
我咆哮道:“谁他妈的给你开玩笑,我现在还在巴郎山这条山路上呢!”
老李也来了气:“别没事找事!昨晚我们一起飞回的上海,你以为我失忆了吗?滚滚滚!”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再想给他打电话,手机已经没电关了机。
我气愤交加,同时又一头雾水。
中午时分,我搭上了一辆顺风车,几经辗转才回到了上海。
可是当我回到家后,更波谲云诡的事情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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