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这辈子过得并不如意。新他能来到这个世上说白了就是袁绍在一次酒后乱性的结果。好在袁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尤其是在知道袁熙的生母已死以后,对袁熙更是多了一分歉疚。虽然袁绍不可能将袁熙指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但让袁熙富贵荣华一生对袁绍来讲并不算什么难事。
因为是庶出,袁熙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也清楚别人在称呼自己袁二公子的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历史上的袁熙能够娶到河北第一美女甄宓,其实不过是袁绍对袁熙的一点补偿,同时也算是对袁熙人尽其用。
作为袁家的家主,四世三公的荣耀决定了袁绍根本就不可能看得起商贾之家甄家。哪怕甄家是河北第一豪商,但商贾就是商贾,作为士族出身的袁绍又怎么可能会希望与商贾结亲,没得让旁人耻笑。但袁绍当时太需要甄家的钱财支持了,河北未定,干什么都需要钱,可袁绍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舍一个庶子换得甄家的支持,这笔买卖干的过。同时袁熙是庶子,家族继承人这个位置轮不到他,让他娶了甄家女,至少日后衣食无忧。当然刘福的出现改变了袁熙的命运,虽然也娶了妻,但也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袁熙的胆子很小,性格也有点懦弱,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也正是因为清楚袁熙的性格,田丰跟沮授才不看好袁熙能够掌控河北,二人劝说袁熙归顺西汉,纯粹就是不想让袁绍的血脉在这世上断绝。
西汉收复河北是迟早的事情,而袁尚、袁谭都不是什么善类,不到山穷水尽他们是绝对不会向西汉低头。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差池,田丰跟沮授会觉得死后无脸去见袁绍。
如果袁绍还活着,田丰跟沮授绝对不会想着去投降西汉。只是眼下大虎已死,幼虎未成,别看此时袁尚咄咄逼人,但在田丰、沮授眼中不过是海边沙雕,大浪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范阳城破,田丰被斩,袁熙的身边一下子就没了可以为袁熙指明前进道路的人。而就在袁熙对前途感到迷茫无助之时,乌丸人蹋顿带着本部人马来到了涿县。
蹋顿与袁熙的关系不错,当初袁绍攻击公孙瓒时,袁熙奉命前往联系蹋顿,二人在那时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听说袁熙有难,蹋顿立刻带着自己本部的人马赶来支援,这个举动让袁熙很是感动,田丰生前曾经对他的提醒也被袁熙在见到蹋顿之后抛到了脑后。
“蹋顿,我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会来帮我。”袁熙拉着蹋顿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
三十岁出头的蹋顿闻言大笑道:“袁兄弟,我们是朋友,在我们乌丸,朋友有难,作为朋友是不能不管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那个丝毫不顾亲情的弟弟,他连你这个亲兄弟都不放过,万一真让他成了河北之主,我们乌丸人到时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我来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袁熙不在乎蹋顿埋汰自己弟弟袁尚的话语,拉着蹋顿进了涿县,至于蹋顿带来的乌丸骑兵,也被袁熙命人带去军营好生款待。
二人把臂入席,一醉方休。
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才结束,蹋顿摇摇晃晃的被人扶着去了军营休息。原本袁熙是想要将蹋顿安置在自己住处的,但蹋顿却拒绝了,给的理由也让袁熙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蹋顿跟袁熙关系好不代表其他乌丸人也跟汉人是朋友,蹋顿不回去坐镇,说不准就会惹出什么乱子。
回到了军营的蹋顿自然就有人接回了自己的营帐。等到进了营帐,确定身边都是自己人以后,之前还一副连站都站不稳的蹋顿忽然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的亲信低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首领放心,那些汉人都是没脑子的,还以为我们真的是来帮他们的呢。”
“闭嘴,小心走漏了风声。”蹋顿瞪了说话的部下一眼轻喝道。
蹋顿的偶像是匈奴王冒顿,他极为佩服冒顿这个人,为了表示钦佩,蹋顿甚至对外自称自己是冒顿转世。像蹋顿这种铁杆冒粉,偶像冒顿的一切都是蹋顿模仿的对象,包括冒顿的冷血无情,做事不择手段。
当初与袁熙交好,并不是蹋顿真的很欣赏袁熙,而是希望通过袁熙与河北袁家搞好关系。袁绍本人不可能瞧得上自己这个蛮夷,自己想要达到目的,唯有把目标放到袁绍的三个儿子身上。其中长子袁谭不好打交道,三子袁尚跟他老子一样瞧不上自己这个蛮夷,唯一有点成功可能的也就只有二子袁熙。
只是世事无常,袁绍死了,河北随即也陷入了混乱,袁绍的三子袁尚如今势力最大,如果不出意外,日后一统河北的十有是他。而蹋顿偏偏跟袁熙关系好,至少在外人眼里,二人的关系很不错。
这样一来,蹋顿不可避免的也就上了袁尚的黑名单。蹋顿不想这样,汉人打生打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打算掺和这件事,但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明明不想参与,但现实却又逼得人不得不参与。
蹋顿很清楚一旦让袁尚解决了袁熙,袁尚的下一目标不是袁谭就是自己这个袁熙昔日的好友,而且对付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两线作战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得消的。袁尚的实力虽然在河北最强,但需要他防御的对手也不少。
范阳城破的消息传来以后,蹋顿就知道已经到了自己作出决断的时候了。本来跟袁熙交好就是另有目的,眼下眼看着袁熙就要倒大霉,顺便还会牵连到自己,蹋顿怎么可能与袁熙同心协力。
想要获得袁尚的信任说难也不难,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袁熙是袁尚的眼中钉,如果蹋顿可以为袁尚除掉袁熙这个眼中钉,袁尚即便还是一样不待见蹋顿,至少也不会再把蹋顿当做一个潜在的对手。只要能够做到这点,蹋顿就知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蹋顿来了,带着取袁熙的项上人头去讨好袁尚的目的,而袁熙却丝毫没有察觉,依然在为蹋顿不顾危险前来帮助自己而感动不已。
一连五天,蹋顿都没有展开行动,他还在等,等袁尚的大军赶到涿县,一旦袁尚的大军到了,袁熙必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城外,而到了那时,自己与城外的袁尚军里应外合,势必功成。
袁熙是老实人,哪里想到蹋顿来涿县是想要借自己的人头去做投名状,不仅没有怀疑蹋顿,反而将城中防务的秘密一一告诉了蹋顿,搞得蹋顿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对这个老实人下手了。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为了自己的将来,蹋顿眼下也只能对不起袁熙的这番信任了。
袁尚的大军终于出现了,看着城外风尘仆仆的大队骑兵,蹋顿心里不由暗暗激动,等了这些天,总算是等到头了。就在袁尚大军出现的当晚,蹋顿就命身边一名亲信带着自己的亲笔信溜出了城,只等对方答复以后就展开行动。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派出去的亲信回来了,告诉蹋顿一切顺利,只等今晚夜半子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涿县。
“对了首领,袁尚军的赵将军有事情拜托首领。”亲信像是忽然想起一事,原本已经出了营帐又掉头返回对蹋顿说道。
“什么事”
“赵将军说关于袁熙最好活捉,万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唔为什么”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反正赵将军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活的袁熙要比死的袁熙更有价值。”
“这样啊,我知道了。”蹋顿冲着亲信摆了摆手,凝眉沉思了片刻,开口吩咐侯在帐外的亲信道:“你去一趟,说我今晚想要宴请袁二公子,请他务必光临。”
“诺。”
夜幕降临,袁熙如约而至,蹋顿热情招待了袁熙,酒至半酣的时候,袁熙起身想要告辞。眼下毕竟城外来了袁尚军,蹋顿的酒就是再好袁熙这时候也喝不下。但蹋顿一见袁熙要走,立马就翻了脸,命人将袁熙以及带来的人都给绑了。
袁熙一开始还以为蹋顿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等自己被蹋顿的手下丢进一座营帐捆在柱子上,嘴里更是被塞上一块破布以后,袁熙终于明白过来,这蹋顿不是跟自己开玩笑。明白过来的袁熙又气又悔,气蹋顿的背叛,悔自己没有看清楚蹋顿的小人嘴脸。
两行悔恨的眼泪顺着袁熙的眼角滑落,半醉的袁熙抵不住睡意,站着那里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被营帐外的喊杀声惊醒,看着营帐外摇曳的人影,刀光剑影,人喊马嘶,袁熙就如同大彻大悟了一般,什么都不在乎了。
帐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一见袁熙就急忙问道:“二公子可有恙”
听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袁熙连忙定睛一瞧,借着火光,袁熙瞧清楚了对方是谁,在嘴里的破布被拿掉以后,袁熙失声叫道:“沮公,你怎么会在这”
“二公子勿忧,昨日来到涿县外的不是袁尚的大军,而是西汉的龙骑军。只不过蹋顿那个贼子投敌心切,也不搞清楚就派人来联络打算与龙骑军里应外合。我与赵将军商量将计就计,先是联络城中守将打开城门,随后包围了蹋顿所部。”
听了沮授的解释,已经重获自由的袁熙不由问道:“那蹋顿现在人呢”
“已经被赵将军斩了,他的人马也因为他的死而投降了。”
“死了沮公,你说的赵将军是谁”
“赵将军姓赵名云,是西汉龙骑军主将,二公子恕罪,老夫未与二公子商议就擅作主张,引西汉军进入了幽州。”
“沮公不必自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袁熙知道沮公不是卖主求荣之人,会做出这番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不知西汉打算如何处置袁熙”
沮授闻言答道:“二公子不必担心,西汉陛下已经答应沮授,在交接完幽州事务以后,二公子可以前往兴汉学院就学,待日后学有所成,再另行任用。”
“我去兴汉学院求学”袁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的。二公子,这个可是老夫跟西汉陛下争取了很久才让西汉陛下答应的。”
“这个沮公,我都这个年纪了,这时候去学院求学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袁熙一脸为难的问道。
见袁熙似乎不怎么领自己这份情,沮授的脸色不由一沉,“二公子,日后袁家是否能够重振,这份责任就落到了你的肩上。你不努力打算让谁去努力”
“这个不是还有大哥跟三弟”
“休要与老夫提那两个人。”沮授打断了袁熙的话道。在沮授看来,袁谭落在颜良的手里,现在能活着只是因为袁谭此时对颜良还有利用价值,可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以颜良的人性,他估计不会给袁谭一条活路。至于袁尚,如果没有田丰这档子事,沮授还不至于对袁尚“另眼相看”,但如今田丰死在了袁尚的手里,说句心里话,沮授巴不得袁尚死于两军阵前。这样自己不仅可以算是替田丰报了大仇,更为袁家消去了一个隐患。
眼下的袁家,最合适担任家主的人选不是可以重振袁家的英才,而是像袁谭这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老实人。
袁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眼下需要的是低调,可袁尚的为人,一旦让他掌握了袁家的主事权,势必会搞出事情来。而西汉皇帝刘福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样,将袁家连根拔起这种事对刘福来讲肯定是不需要做丝毫考虑的。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