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坐在安老头常坐的槐树下怔怔出神,手里不知道从那里捡到的柳枝甩来甩去。
柳大少在沉思,思考什么,思考着自己明明在金陵城一下子醒来怎么就到了金陵的边界了。残存的意识里只有一声疾呼‘天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从慕容珊丰腴的怀里直接就飞到了半空中晕了过去。
怎么晕的?好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气浪震晕的,醒来之后躺在茅草屋里,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可是身体被水泡的不成样子。
柳大少很想对着天空喊上一声,小爷这是招谁惹谁了,就不能让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吗?
都是穿越的,别人不是封侯就是封王,最不济的也是个知县老爷,自己没那么大的志向,就像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挣着自己的小钱钱,搂着自己的小韵韵,调戏着自己的小莺莺,怎么就这么难哪?
狠狠的将手中的柳枝摔在地上,柳大少面色狰狞:“奶奶的,别让少爷我知道天剑是什么玩意,否则少爷我跟你没完,直接送小爷离开千里之外,你以为你是费祖师爷吗?”
柳大少独自在河边发着狠,安狗儿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捧着一个露着缺口的瓷碗走了过来:“柳大哥,喝鱼汤了,再喝几碗身体差不多就没事了。”
柳明志收拾好心神转过身来,看着面色暗黄营养不良却带着淳朴气息的安狗儿轻笑道:“江河,辛苦你了,你吃了吗?”
安狗儿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挠着后脑勺缅甸的笑着:“吃了,已经喝过粥了,大哥叫我狗子就好了,全村只有你一个人叫我江河有点不太习惯。”
柳明志接过安狗手中的鱼汤,说实话秦淮河的鱼是不错,纯野生的黄鱼,可是安狗儿熬汤的手艺就有些不如人意了,只有鱼腥味的味道,汤里没有一点调料,就连一点盐巴都没有,又腥又涩。把鱼洗剥干净去除鱼鳞还有内脏直接放到瓦罐里熬汤熟了就成了出来。
柳明志忍着味觉的不适,强忍着将一碗鱼汤喝了下去,安老头一家的饭食自己见过,安狗儿说是喝粥了,那些粥完全就是清水上面飘着几粒米花而已,他们自己都不舍得吃鱼可是却舍得给自己熬汤喝。
柳明志偷偷的看见过安狗儿安心二人对着已经没有了丝毫肉沫的鱼骨头嚼了半天,那时候柳明志才发现以前吃的山珍海味比起这一碗鱼汤来的重量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暗自叹了口气,柳明志忽然自责起来,埋怨自己出门嫌弃累赘总是带银票出门,如今银票被泡的烂成碎片根本看不出来模样,倘若能带上几两散碎银子好了。
“安江河就是安江河,你已经十三了,再叫你乳名这是不尊重你,以后别人再叫你狗子你直接告诉他你叫安江河,安是定世安邦的安,江河是江河胡海的江河。”
安狗儿腼腆的笑了起来:“嘿嘿.....大哥说话就是跟俺们这些土包子不一样。”
柳明志拍了拍安狗儿的肩膀:“放心吧,以后你也会跟大哥一样的,可以骄傲的告诉别人你叫安江河,这是大哥给你的保证,走吧咱们去看看你爷爷。”
“哎,听大哥。”
柳明志二人同行来到了茅草屋旁,安心穿着粗布麻衣站在草屋门前向里面探头探脑的,听到脚步之后犹如被惊吓到了的兔子拘谨的站在一旁:“大兄,柳大哥。”
柳明志和蔼的问道:“大夫还没有出来嘛?”
安心点点头:“没点,不过也快了,柳大哥爷爷会没事的对吧?”
柳明志一愣,想起了安老头的肺痨,怕是没救了,不过还是安慰起了安心:“放心吧,你爷爷为人善良,不会有事的。”
安心重重的点点头接过柳明志手中的瓷碗:“柳大哥,我去洗碗了。”
安狗儿蹒跚了一会:“柳大哥,渔网已经修好了,我去多打点鱼卖了给爷爷抓药,一会爷爷就麻烦你了。”
“小心点,不要去了太远的地方。”
“哎,俺晓得,柳大哥放心吧。”
安狗儿刚走不久,一个留着羊胡的大夫从茅草屋里钻了出来,柳明志急忙上前:“大夫,老爷子怎样了?”
大夫复杂的看了一下柳明志摇摇头:“本身肺痨就严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也就三五天的日子,准备后事吧。”
“大夫,再想想别的办法,需要什么药你尽管说。”
大夫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药石无用了。”
柳明志神色复杂的钻进去茅草屋,眼前一暗,慢慢的才适应过来,安老头半躺在杂草堆里面无血色:“老爷子,感觉怎么样了?”
安老头听到声音,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见到柳明志咧嘴一笑:“柳小哥,你咋进来了哩。”
搀扶着安老头半坐了起来:“安心去洗碗了,江河去打渔了,大夫说让我照顾你,只要好好休息,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重新打渔了。”
安老头叹了口气:“老头子什么样老头子心里清楚,没几天活头了,就是放心不下这俩孩子啊,先是没了爹,后来没了娘,跟着老头子我吃苦受累的,老头子没本事啊,瞎忙活了半辈子也没给他兄妹俩留下点什么,老头子要是去了,他俩该怎么活啊。”
安老头唉声叹气,可是浑浊的眼睛看着柳明志却露出了殷殷期许的神色,他能看出来柳明志出身不凡,别的不说就身上那件披着的外袍自己半辈子都买不起一件,他希望柳明志能给孙子孙女一条活路。
柳明志抓住安老头的手放在手中:“老爷子,你放心,以后江河安心兄妹就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有我柳明志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
安老头听到了柳明志的许诺,才松下心神:“柳小哥,叨唠你扶着老头子去老槐树下坐坐吧。”
“老爷子,你这............”
“没几天了,再不坐就没机会坐了。”
柳明志也不知道说什么,搀扶着安老头向着老槐树走去。
安老头气喘吁吁的坐在老槐树下望着远处的河面静静地出神:“乖孙该回来吧。”
“快了,快回来了。”
安老头又举起了他的旱烟袋,柳明志也没有阻拦,反而细心的为他装上一锅烟叶,点燃了烟叶。
安老头斜靠在老槐树上:“柳小哥,你说俺们这些穷苦人家忙活了半辈子,一口好吃好喝的都没尝过,日日忙忙碌碌为了啥。”
“当然是为了儿孙幸福啊。”
“儿孙幸福,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就没有哪?”
当啷一声,安老头的烟袋掉在了地上,瞳孔已经没有了神采,深邃的眼窝紧紧的盯着秦淮河,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心。
柳明志闭上眼睛狠狠的叹了口气,用手抚上安老头深邃无神的眼眸,安排好孙子孙女的后事之后终于是撑不住了,可惜安江河打渔还没有回来哪。
柳明志背负双手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波澜踊跃的秦淮河:“老爷子,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要有点目标,你说的对,人活着为了啥哪?别人我不知道,柳明志向你保证,一定要让大龙朝的百姓都吃得起茶叶蛋。”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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