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通离开后,李杰回到书房,提笔将自己的猜测全都写到密信当中,随即唤人叫来浦星。
浦星进来时李杰仍旧在埋头写信,半晌后,李杰唰唰唰写完最后几笔,收笔后又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身旁的浦星。
“浦星,你待会立刻出发前往京城,这封密信一定要亲自交给父皇,不能经别人的手,明白吗?我说的是任何人都不行,必须由你亲自呈上去,回头你带上御赐的腰牌。”
李杰神色凝重,浦星很少见殿下脸上露出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从书架上拿出封蜡将书信密封好,然后一丝不苟的放入怀中。
“公子放心,浦星不负公子的嘱托!”
李杰微微颔首,浦星见状躬身退去,从库房中取了腰牌之后,招呼也没打就径自向着京城而去。
站在院中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李杰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
“唉,多事之秋啊!”
浦星自从离开无争山庄后,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是日以继夜的赶路,丝毫不敢耽搁,虽然殿下没和他说这封信有多重要,但是根据他跟随殿下多年的了解,这件事肯定是万分火急。
一路上披星戴月,浦星除了换马,补充些干粮,一路上脚不着地,吃喝全都是在马背上解决。
三天后,浦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京师,来不及休息,浦星立刻持着腰牌赶赴皇城。
元康帝看到浦星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一般情况下臣子面圣之前都会事先梳洗一番,浦星出自皇城不可能不懂礼数,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臣恭请圣安!”
天子沉声道:“平身!”
浦星起身后从怀中拿出那封密信;“陛下,殿下命臣将这封密信亲自交由陛下。”
天子挑了挑眉,李杰什么性子他非常了解,若不是事关重大根本没必要派贴身太监传信。
“哦?信中所说何事?”
浦星摇了摇头:“臣不知,殿下曾言,陛下看过书信自然知晓。”
天子眼神示意宁远去将信件拿过来,浦星耳畔响起临走之前殿下的吩咐,要自己亲手交给陛下,不过宁总管也不算外人吧?应该没事吧?
踌躇间宁远已然走到浦星身前,浦星内心有些纠结,咬了咬牙。
“陛下,殿下吩咐,这封信必须由臣亲自转交给陛下,不得经过他人之手!”
宁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浦星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背上流出一丝冷汗,这下可把大总管得罪死了。
此时乾清宫内的氛围突然间好似凝固,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浦星心里直敲边鼓。
‘让你说!让你说!宁总管能是外人吗?这次要死,要死。’
浦星正不知该如何收场时,天子传来一声轻笑。
“罢了,你呈上来吧。”
浦星一抬头就瞧见宁远那乌云密布的面颊,身躯不自觉的往后一缩,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到天子面前亲手将密信交给天子。
天子挥了挥手示意浦星退去,抽出信封里的密信认真的看了起来,脸上逐渐阴沉,冷若冰霜,令人望而生畏。
嘭!
天子看完之后再也难以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重重的一拍,要不是最后关头收了力,身前的龙案只怕此时已经化为齑粉。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在天子的胸膛内燃气,双拳不自觉的紧握,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显然已经是盛怒至极!
宁远眉头紧皱,上一次他见到天子如此盛怒还是登基之初北元叩边的时候,哪怕八皇子屡次抗旨也没能让天子如此愤怒,他不知道李杰在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还以为是八皇子惹得陛下这般生气。
宁远恼怒的瞥了一眼浦星,对着上方的天子轻声细语的说道。
“陛下,身子要紧。”
天子全力控制着心中的悲愤,镇南王有些许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有和他汇报过,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胞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原先他也没往谋反上面去想,李杰这一提醒瞬间让他惊醒,回头看去,将镇南王所做的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极有可能如李杰心中所言。
镇南王要谋反!
背叛!
至亲手足的背叛!
天子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流出一丝嫣红,天子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要谋反,当初夺嫡之时自己主动退让,是他极力阻拦,否则今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很有可能是他。
如今的镇南王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够吗?
朕将天下半数兵马交予你,圣眷之隆堪称前无古人,无人能与之相媲美,大臣们也不是没有提醒过自己,但是天子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不会背叛自己。
谁曾想?
天子竭力保持着冷静,一字一顿道。
“传锦衣卫指挥使白少邪,东厂督主曹阿瞒入宫!”
宁远心中疑惑更甚,白少邪和曹阿瞒两人势如水火,天子极少同时召见两人,一般都是分开召见的,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伴君如伴虎,作为皇帝身边最近的人,宁远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即便自己是和天子一起长大的贴身太监也不行,历代又不是没有贴身太监被换的例子。
“是,陛下!”
宁远说完躬身缓缓退出乾清宫,出了殿门挥手招来两名心腹太监。
“福兴,你去锦衣卫衙门一趟传陛下口谕,急招白指挥使入宫,十万火急,片刻不得耽误。”
“吕原,你去东厂通知曹督主,同样的话传给曹督主。”
浦星这时候就有些坐蜡,大气都不敢出,宁总管走后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气氛格外凝重,犹如黑云压城。
好在没过一会,宁远办完事情就回来了,浦星着实松了口气,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还是山庄里好啊!’
宁远缓步走到天子身边默然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宛如一座木雕一般,眼神丝毫不敢对桌上的信件瞧,该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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