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八十七章 阳神剑

  那白衣剑仙出手时剑光如雨,四周泱泱汤汤的剑气咆哮似一万只小蜂齐鸣,寻常一道剑光便有穿金洞石之能,寻常人见了这阵势,莫说挨上一剑,便是站在此处,环顾四周八方尽是灿灿赤虹,登时便要骇得胆裂而亡。

  神将句芒见势不妙,将身子团作一处,背后双翅护住上下,足下二龙飞舞,化两道金箍环在体外,旋即便有万剑加身,双龙箍哀嚎碎裂,无边剑气又紧着打在句芒双翅上,不多时便将其剥成了秃鸡。

  句芒双翅迸裂,溅出金血,更有森森玉骨,受剑击而长鸣。神将忽得振翅,把周身无止无休的剑光迫开,旋即掐诀念咒,使出神通,将神体炼作青蒙蒙一团云气,万剑穿身而过,不损分毫。

  句芒恨声道:“罪人!尚未治你们盗窃之罪,还胆敢对本神出手,今日须饶你们不得!”

  只见那一团青雾涨缩,虚空传响大咒,便有太古神木跨越时空投影而来,通天之建木、浴日之扶桑、长岁之大椿、瑶池之蟠桃等十四株天地灵根齐聚,木气蓬勃而生发,最能引动万物滋长,此地便如坠万古蛮荒之所,霎时间有神木擎天辟地,便召来无数精灵感应现身,诸如花仙、赤鸦、天禄、藤精等众自丛中跃出,竟是连绵不绝,转眼便有百千之数。

  柳梦璃凝神感应,随即便出言道:“我们这是陷入了一座奇特的阵法,这些神树投影会不断召唤精怪,而天地灵气又被神木精气催动而暴乱,阵法内生机被抽走,便会形成死地,使得我们体内的生机动摇,如果不能及时毁去阵眼,此消彼长,肯定会累死在这里的。”

  韩菱纱却是后悔自己行事鲁莽,她便高声问:“喂!那个神仙,我们知道错了,有话好好说,咱们能不打架就别打了,好不好?”

  神将句芒冷声道:“凡物!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你这般罪人,寿短福薄,本已该死,又胆敢染指后裔射日弓,更是罪不可赦,死后当入鬼界受刑万载!”

  云天河当即怒上加怒,“你这鸟人!不准你这么凶她!有我在这里,谁敢对她不利!”他一拍头顶,元神自囟门跳出,与剑丸相合,其意如大日坠地,磅礴恢弘,至大至有,竟凭一股纯阳神意压得太古神木唤灵仙阵周转不灵,那十数株神木投影如风中之烛、乱波月影,飘飘摇摇抖索不停。

  大日剑意横贯四极,瞬息将那数千精怪压伏在地,剑光普照之下,竟是转眼灰飞烟灭。

  当空一团青雾鼓涨不休,句芒神将骇声道:“好强的剑法,来者可报上名来!”

  剑丸震震,却不言语,只放出一团灿白虹雾,吹一阵微风朝句芒扑去。

  当空两团雾气,一青一白,相触时竟有千万点火星,满地雷霆爆射!

  那神将句芒只道自己化身成云,其质清灵空虚,聚散自如,大小随意,天下莫有可伤者,哪想云天河早已炼剑入微,丝丝剑气竟比山间岚雾更加细腻,二者交征,引得天火暴动,霎时间满地雷浆流淌。

  柳梦璃于此危急时刻因势利导,急急挥弦三声,将满地雷光引向神木投影,致使阵法周转不灵,一时间被仙阵搅乱的天地气机有所和缓,而这位慧心神女也借机窥探到阵法脉络,稍加思索便想出应对之方。

  柳梦璃向同伴说明,“若要破开此阵,须同时击中八处阵眼,否则阵眼呼应,即便蛮力破去一个,也能顺势再生出一个,且会藏匿在阵法的更深处。”

  慕容紫英拱手道:“在下略通剑光分化之术,将佩剑一化为八不在话下。”

  “多谢道长相助,如此,我为你指点阵眼所在之处。待会儿他们二人相争,再引发阵法混乱时,便有劳道长出手了。”

  韩菱纱暗恨自己本领尚浅,当不得这个助力,随即便一颗心都系在情郎身上,注视那仙神相斗,须臾不移开目光。

  神将句芒已落入下风,对手所使的纯阳剑气刚强无比,其质浩大,其势峻烈,其意恒常,世间万类无不为之消磨,六界之内,恐无人能抵挡这般剑气,更兼太阳雄奇,能统御天下一切气机,化宇宙灵机为剑,周流不绝,道贯始终,便是万古海石,也难承载这般凶狠绵长的冲刷,剑气所过之处,神魔尽化尘烟。

  云天河得了神剑,从不与人争胜,他又不是好勇斗狠之人,故而不曾练就杀敌剑,此时遭逢对手,一时间神气昂扬,被激起几分凶性,胸中无量剑理流转,刹那便涌出千百种杀人的技法。神将句芒愈是顽抗,愈要落在下风,因云天河已在相斗中拿住了他的禀赋个性,剑气涌动之间,杀得此神手忙脚乱。任凭神将百千术法神奇,均抵挡不得剑仙一击。相持不过片刻,句芒非但未能稳固局面,反倒是节节败退,一团青雾被消磨得宛如游丝。

  二者相持,云天河尚且有闲暇对神木仙阵劈出一剑,阵势当即受创,柳梦璃看准时机,以心传心,指点方位,慕容紫英御使飞剑,剑光一化为八,攒射入阵,将阵眼处的八枚风灵木种钉死,仙阵动摇,神木投影随即有涣散之势。

  句芒见势不妙,怒叱一声“好胆!敢毁我仙阵!”

  眼见阵势将溃,神将情急之下施了一个遁身藏形法,将周身气机散入神木仙阵之中,霎时间,神木投影爆散,树种纷飞,入地便长,神木精气又化作春雨灌注,催生树种,合抱之木拔地而起,藤草花果迸发四出。满地的乔木花草一旦长成,当即化作人形。句芒元神托举虎符,点化道兵,令其披木甲,持兵刃,跨甲马,列阵而行,有弓弩、刀盾、戈矛等兵种,排布得当,声势赫赫。

  句芒不愧为上古大神,此时用法甚是神妙,乃化静为动,令阵门转换如意,不再僵死,故而能进退自如,先前慕容紫英一剑分化破开阵眼,放在此时却不适用了。

  这些木精道兵甲胄坚固,有神力护体,无边剑雨打在身上,竟也能抵挡片刻,更兼其质轻贱,故能源源不断,不过十息便有三百之数。待句芒一声令下,数百木精道兵朝云天河一行步步紧逼,俨然是要取他们首级的架势。

  赤金剑虹四处扫荡,将这些道兵杀得七零八落,然而云天河却如何也寻不到那句芒元神藏身之处,可冥冥之中又觉其在左近窥探,不曾远离。

  韩菱纱觑见此法,便有感应,太阴者近道第一,最能藏形,她便知神将句芒已将身遁入一处风灵幻界,此界纯为气机造化,因阵势流转而生,好似虚花诞果,不在此间,不在彼间,只在中流,存神此在,遁形彼岸,故能无有窒碍,万法不得加身。

  倘不能破开阵势,便无法窥得幻界,倘幻界维系,阵法便极牢固,轻易寻不到阵门。如此当立于不败之地,上古年间,句芒以此阵征讨妖魔,最是衬意,所历之战数百,无有败绩,如今借封神陵之地利,相得益彰。

  寻常人此时该束手无策,太阴剑主却另有破敌妙法,只听她叱咤一声,匣中跳出一柄清湛湛琉璃好似的剑器,韩菱纱持剑在手,招引云天河神意相随,旋即合身一刺,遁入太虚,空蒙剑光寻隙而行,正正好劈在那一处虚空幻界之上。幻界非有非无,势如流风千变万化,寻常人如何能捉摸得到?然太阴神意至精至微,当即直透罅隙,挟着句芒元神,欲将其扫入纯阴虚空。

  这一剑却是取巧,句芒元神强盛,本非韩菱纱能够撼动,然太阴剑主最能抟阳转阴,炼有成无。幻界者,一分实有,九分造作,乃九阴一阳之物,似梦幻泡影,若无神明坐镇,当即便会消散。如今韩菱纱一剑引动九阴,便要逼得句芒元神彻底陷入空无,消没于世界。

  句芒哪知天下竟有这样精妙剑术,无计可施之下,只得主动逃出幻界,而云天河早已守株待兔,见势便一剑劈来。

  好一道神剑,光辉灼灼,引动周天星辰齐明,实为大吉之剑,上能绝云气,下能安万民,有五岳山河之壮,日星霄汉之雄,迅如彗虹破空,重若四海倒倾,此剑神意感应,逃至天涯亦不能藏。神将此时狼狈,被太阴剑主截断后路,便只有振翅迎上,抽出腰间绝影刃,朝纯阳神剑打去。

  绝影刃乍一碰触剑光,当即震鸣,好似挑了万里崇山一般沉重,句芒吃力不住,掌中兵器脱手,剑光长驱直入,一发砍在身上。

  句芒受击,神体迸裂,自胸腹被撕开一个透光大洞,五脏破碎,元神亦遭重创,一身道行十去其九。

  柳梦璃指点云天河将阵法破去,如此总算将这大敌击败,颇废了一番手脚。自他习剑以来,从没有遇到这样麻烦的对手。句芒千错万错,便是他直接与云天河作对,都不至于叫野人这样出离愤怒,只不该对韩菱纱动了杀念,野人对自己的三位同伴可是看得比自家性命更重。

  野人打完一架神清气爽,更是因感应幻界,隐约领悟纯阳神变之秘,此番许多体悟,待他闭关数日,定能让剑道更上一层楼。

  句芒倒在地上恹恹喘息,“你们,窃取神器,又将本神打伤,罪大恶极,当受惩罚……”

  韩菱纱见他伤势如此惨重,放在旁人身上,便有十条命也救不活了,她倒是不计较此神言语傲慢,歉声道:“喂,你不会死吧?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其实我们没想伤人的。就是我一时兴起,想来找找当年曾祖念念不忘的神器,哪知你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句芒咳了两口金血,“区区小伤……你与当年那个罪人,同出一族,皆是短命之相,你可知为何?便是因为你们一族盗窃坟墓,打扰亡者,阴德受损,故而在投胎时,先天寿元皆要被削。”

  韩菱纱得知家族厄运根源,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云天河却皱起眉,“凭什么?”

  句芒捂着腰腹间的创口,此时已血肉重生,伤势明显好转,“凭什么?就因为这是天道。生死有序,生者搅扰死者便是要受报应。他们死后在鬼界不得安宁,便要盗墓贼死后还债。”

  韩菱纱神情黯淡,“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一直做错了。”

  野人仍旧不依不饶,“凭什么?!”

  韩菱纱扯了扯他的袖子,“天河,不要再说了。”

  云天河摇摇头,“我就是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死人还要守规矩?凭什么活人还要守死人的规矩?凭什么人生来就是要守规矩的?规矩比人还大,能定我们的生死,定我们的命运,凭什么?不应该是人来定规矩吗?如果天道是这样,那我宁可不要它。”

  句芒气急而笑,“凡人,你倒是胆大,逆天而行必遭祸患。天道泱泱,亘古如此,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你再如何挣扎也是无用。”

  云天河脸色苍白,“我,我不信,我总有一天要看看的,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句芒沉声道:“凡人,今日之罪,来日必报,你们窃取神器,本是该死,然而你却是世上罕有的三世清明之人,更兼道行深厚,有资格掌管后羿射日弓,此物承天命而出,交付给你必有一番作为,不算所托非人,你们拿着神弓便走吧,待你死后,此物自会回到封神陵。”

  云天河摇摇头,“我不想要。”

  “不知好歹,真当神器择主是儿戏一般吗!你既受天命,理应顺从,莫要自误,与那罪人同流合污。”

  韩菱纱自家被那神将多次贬低也不动怒,却一点也看不得心上人遭受讥讽,立即将后羿射日弓抛回祭台,竟把此等神物弃如敝履,“这破东西没人想要,我看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说什么天道有命,来日报应,还不是看我们天河拳头比你大,不敢找他的麻烦,只等他死后再算账吗?”

  句芒冷笑不言,只是遁身离去,应当是回家修养了。他要走,云天河他们也不拦着,都心想这鸟人吃了败仗怪可怜的。

  一行人虽得胜,却心情不畅,各家心里都有一番考量。出了封神陵,云天河便将剑气绣作飘带,裹住这数百浮岛,随即鼓舞神力,将其缓缓推离巢湖,那湖面上的许多漩涡也渐渐缩小,直至彻底平静下来。

  他们这便回了湖底居巢国,群妖振奋,便说要愿赌服输,让云天河当一名长老,也不管他本人是否愿意。就这样,云天河一个人类,当上了妖族的统领,他也无甚教诲可以传授,只是在居巢留了七日,一来闭关参悟心得,二来根据这些妖类的修行法创出一门《炼身诀》传授出去。

  这《炼身诀》是门吐纳功夫,凡开窍者皆可修行,最能固本培元,感应天地灵机以壮精神,一以贯之而不伤万类,是极中正平和的法门,虽比不上神剑门主潜习多年的《内气搬运法》这般精深博大,但对世上种类各异的妖物而言也是十分普适的功法,今后倘若能化作人形,自可转修《内气搬运法》。

  云天河闭关时细细回忆句芒幻界,彼时他的神念被韩菱纱太阴剑意牵引,心中尚未有任何实实在在的体悟,便被太阴剑意带入幻界。这一重幻灵界域阴阳混淆,似真似假,时有时无,倘若神明不存,此界便失,倘若神明坐镇,此界便存,阴阳之势皆由神明统御,虚实随心,生灭如意。

  故言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复相辅也,是以成阴阳。

  以神明通有无之变,阴阳者存于天地之间,若能以神明逆炼阴阳,或可重现天地,斯哉至道。

  云天河精修纯阳之剑,执念深重,难通太阴神髓,然而此人毕竟天赋奇绝,虽一时悟不透阴阳流变之枢机,却也另辟蹊径,创立少阴之法。

  盖太阳者,以阳附阳,至大至有,少阴者,以阴附阳,至大至空。云天河以太阳之剑推演少阴之剑,去物之内实精神,留其形骸姓名。二者相合,玄妙无穷。

  说世间万物随流水,倏生忽灭,蚍蜉一命朝夕之间,大椿一岁万八千年,仙神虽寿,其命不永,宇宙无物得以持留。然人有死能照汗青,留名后世,传唱千古,岂非玄奇哉?物性实在,遭风吹雨打,日夜剥损,故而难敌春秋,沧海也变桑田;物名假存,随人心造作,历久弥新,因而遂古长存。

  太阳之剑虽刚强无匹,然终有消逝之时,少阴之剑虽空泛孱弱,却可绵绵持存。

  譬如先前云天河劈了那句芒一剑,威力甚大,竟将他坚固强横的神体洞穿,而句芒神将不出一刻便能愈合身躯,倘若是当时他被少阴之剑刺伤,或许只是皮破血流,然而剑伤极易反复,似附骨之疽一般。太阳少阴之剑兼并,便能让句芒重伤致死,当时便要立下遗嘱。

  自领悟少阴剑理,云天河道行大涨,其中妙处无数,单是一桩最紧要的,如今云天河已经能传授纯阳剑道,因少阴剑乃存神之剑,故而可以将太阳剑意记入竹木玉石之中,后人观其文字,便如目睹剑仙舞剑,稍有天赋者便能参悟良多。从今往后,神剑门传承便再上一层楼,至少太阳剑一支已有兴旺之基。

  太阳少阴剑名号繁琐,云天河稍加思忖,便将其命名为阳神剑。若有一天,真正参透太阴太阴转换之秘,他便能自称“神明剑主”。

  七日后,野人破关而出,彼时一颗剑丸悬浮巢湖深水,光芒璀璨,由赤金转作靛蓝,映得湖中一片碧色,千里巢湖熠熠生辉,如天穹下一颗蓝玉宝珠,后世记载,如此异象持续了九百八十一年方散,巢湖因此得了一个蓝湖的别称。

  韩菱纱众人因是云大长老的同伴,故而一直在居巢国做客,此时见湖中奇异,便知是他出关,匆匆赶来相见。

  女飞贼见野人神完气足,只是愁眉不展,便关切道:“天河,你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啊,我是在想之前那个鸟人的话。”

  “鬼神之谈莫要去管,别操心太多。”

  “可他说你的寿元很短,我不想你死。”

  “傻瓜,人总是要死的嘛,再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跟着你学修仙的本事,这辈子努努力,加把劲,说不定就能成仙呢?到时候就像夏书生一样,我们可以在世上活几千年。”

  云天河幻想着韩菱纱话里图景,稍稍欢快了些,“那也不错,可还是有好多我不喜欢的规矩。”

  “别多想,想得越多啊,越不开心呢。”

  他们二人叙话热切,倒把柳梦璃与慕容紫英晾在一旁。居巢国的小妖们纷纷涌过来,围在云天河脚边,一个个叫着“长老!长老!”许多妖怪长得毛茸茸的,十分可人。

  野人挠挠头,便说要传法,众妖抬来四方青铜古鼎,让剑仙把《炼身诀》刻下,又留一篇太阳剑经,两篇气剑法门,如此就算尽了责任,一行四人告别居巢群妖,回返寿阳。

  如今三寒器已得其二,想来不日就能将玄霄救出,了却当年恩怨。

  当晚众人依旧歇在柳府,晚餐时候,柳梦璃忽觉通体冰凉,手里碗箸跌在桌上,众人大惊。

  柳梦璃面上血色全无,眉头紧蹙,身子摇晃,不过片刻,额头上竟沁出许多细汗,她推说身体疲惫,便先行回房歇息。柳世封请来城里有名的几位医师看诊,最终也未查出什么疾病,只说是惊神症,需要好好修养。

  夜里,云天河放心不下,便去寻柳梦璃,他也不觉得一个男子夜访女儿闺房有何不妥,柳梦璃披衣起身,开门与他相见。

  云天河见月色清霜,落在她苍白病容,她倒不像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缕驻世的芳魂,野人也不知为何,心中酸楚,“梦璃,你不要死好不好?”

  柳梦璃用奇特的神色打量他,“云公子,我何时要死了?”

  “可你看着很不好。”

  “我的身体无恙的,只是突然之间很累,休息一晚就好,让你们担心了。”

  “是不是我带着你东奔西跑,累坏了?”云天河甚是愧疚,“你以前好端端的,遇到我之后反倒生病,是我的错。”

  “云公子不要责怪自己,人之生老病死,皆是自然,况且我也没有大碍。我知道你的个性,虽然直爽大方,其实心思是很细的,总把我们几个牵挂着,生怕我们受伤了,生怕我们不开心了。就像这一次,是我无端生病,你却比我还着急。你总是这样,是个大英雄的脾性,心怀天下,总是想让世上多些欢乐,少一些痛苦。”柳梦璃眼中波光涟涟,“其实梦璃说得对,有时候太担心别人,会失去快乐的。我倒希望你能自私一些。”

  “可我不能,我今晚睡不着。”

  柳梦璃忽而笑了一笑,温声说:“我陪你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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