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含桢看着对面立着的镜子,不可思议的微微睁大了眼睛,接着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镜子中的人立马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是自己吗?
镜子中的少女穿着白色寝衣,长发如瀑,大而明亮的杏眼,卷曲的睫毛微微颤着,柳眉微蹙,一点朱唇紧紧抿着。
身段十分窈窕,怎么都是一个美人儿。
可是她原本白皙的左脸上,却在一夜之间生出了无数紫色细纹,乍一看仿佛地狱中的恶魔。
那些细纹密密麻麻交织纠缠,像是上好的瓷器被摔碎的裂痕,又像是一张紫色的蜘蛛网,看起来十分骇人。
萧含桢有那么一瞬甚至忘记了呼吸,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人。
――她毁容了。
“公主,您起来了没?快些洗漱啊,易王爷已经等着了……”凝香在外面有些着急,这都什么时候谅阳公主怎么还赖床?
“王爷是要去郁南,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公主您快些!”
萧含桢摸着自己脸上的细纹,那些紫色的东西仿佛生就长在自己的皮肤上一样,从下巴一直延伸眼角,张狂邪魅。
她是……她是公主中容貌最出众的那一个,母妃曾经抱着她自己随了对方。
“公主!您到底在干什么啊!”凝香在外面都要急哭了,自己明明听到了公主起床的声音,怎么半就没动静了呢?
萧含桢看着镜子中自己可怖的模样,突然面目扭曲伸手推倒了梳妆镜。
――“哗啦”
凝香在外面吓了一大跳,却不敢轻易进去:“公主您怎么了?您句话啊公主!”
一地闪着白光的破碎镜片,从不同的角度映照出无数个的萧含桢,但是无论哪一个,人们最先看到的一定是她布满紫纹的左脸。
萧含桢冷静下来,对外面道:“没怎么,失手打碎了镜子。”
凝香松了口气:“那奴婢就进去了”
“别进来!”萧含桢尖利的声音叫凝香心头一跳。
萧含桢盯着门:“告诉易哥哥,本宫不去送他了。”
“什么?!”凝香慌忙道:“公主,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一别,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了!”
她甚至想不顾礼仪冲进去:“可是您昨日与王爷生了什么间隙?亲兄妹之间没有真正的隔阂,您快去送送王爷吧!”
我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他呢?
萧含桢难过的紧,却也只对外面:“不去送了,不去了……”
凝香听着萧含桢声音中似有哽咽,想着莫不是公主受不了与易王爷分别的场景所以不想去了?
“那起码让奴婢带句话啊!”凝香听着南边已经传来了要出发的号角。
萧含桢苦笑,她如今还有什么好的。
“那好……你帮我带句话,”萧含桢吸了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叫他……不要再回来。”
不要再回到皇都了,不要再和大皇兄争了。
凝香在外面愣住,听到号角已经第二遍。
她连忙回头,向着南门跑过去。
萧易神色淡淡,面对亲自来送的皇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皇后身着正蓝色宫装,头上赤金凤凰口中含珠,翅膀张开欲要飞。
她笑了笑,过去温和的给萧易正了正领子。
“易儿,”皇后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喜悦,抬眼看向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萧易:“希望你以后在封地……好好待着。”
皇后甚至觉得自己眼角的细纹都少了许多,那些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东西仿佛一下子被卸掉。
没有人和她的璟儿争了,她终于成为了笑到最后的人。
妙啊,莫氏死了,萧易要去郁南,荣国公府也迟早衰败。
不知道莫氏在之灵若是看到此时此景,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萧易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儿臣心中惦记着母后,总得多回来看看。”
“况且,”他意味深长地朝远方看去“来日方长,这世上的成败并非一成不变,左右不过是先后的问题,母后莫要着急。”
皇后脸上的笑意僵住,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对方还真是贼心不死。
“王爷,马上该走了。”
萧易皱眉,看向来路。
凝香终于喘着气跑来,她本来腿有问题,这么一路实在是艰难。
萧易看到凝香身后并没有人,冷声问道:“德阳呢?”
凝香愣了一下,只得:“公主他不能亲自来了。”
萧易身侧的手握紧,不过下一刻就担忧道:“可是她身子不舒服?”
凝香摇摇头:“公主今日起迟了……”
“起迟了?这就是她为什么不能来?”萧易提高了声音,眉宇间怒气显现。
“不是……”凝香硬着头皮:“公主有让奴婢带话。”
“是什么?”
凝香憋了半晌,最终道:“她祝您一路顺利……”
萧易皱眉,这根本不像是德阳会的话。
“你最好给本王实话。”
第三声号角响起,所有人整装待发,萧易需要出发了。
“她……您莫要再回皇都了……”凝香后退一步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细的声音被响亮的号角声遮过去。
但是萧易听清了。
他张了张口,没出任何话来。
“王爷,真的该走了。”
……
萧含桢在屋子中听着最后一声号角回荡在整个皇宫,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萧玉婉真是好狠的心,居然想毁掉萧含清的脸。
她想起曾经对方拿着簪子向萧含清刺过去,一边嘴中大叫最讨厌萧含清的那张脸。
萧含清容貌不算出挑,为什么萧玉婉非得抓着这一点不放呢?
不是她傲气,这世上若有人因为容貌被人嫉妒,那也该是她萧含桢。
好在她替萧含清挡过了这一次。
第一是还清了对方的人情,第二她不能叫易哥哥犯这样的错。
所以这张脸毁的好。
萧含桢摸了摸脸,心中甚至轻松了起来。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真的是易哥哥不要再回皇都了。
……
萧含清走到明德殿一个拐角处,看到地上一片粉色帕子。
她上前捡起来,仔细瞧了瞧。
“是皇长姐的,”她有些疑惑,将帕子收起来:“她怎么这么粗心,贴身的帕子都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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