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萧含清将桌子搬到了外面,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小冰桶,落葵的扇子从那边打过来,凉丝丝的清爽极了。
萧含清随手捏了一颗冰葡萄,只觉得入口沁人心脾,将满身的燥热全都洗刷干净了,可是一个宫内也只有那么一点,她这盘子吃完就没了。
“落葵,我领回来的那个孩子做什么呢?”
南星抢在前面说道:“落葵姐姐安排人拾掇拾掇这院子里的花圃什么的,现在应该正和晴空一块呢吧,两人关系倒是好。”
落葵手上动作不停,也没有表现出被抢话的不满来。
本来流云就先认识的晴空,现在同对方关系好,也是应当的,收住心好好做事也就罢了。只是有一个问题,这宫里的男子除了太监就是侍卫,流云因着之前在摘星宫这才没有被那个,可是现在到了自己这处......
好在年纪小,别人一时半会的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若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揪住把柄,有伤风化。
萧含清命人将流云叫来,不一会儿就见晴空领着流云过来了。
一看就是不常干活的,只在太阳底下呆了一个上午,原本白皙的皮肤就有些发红了。而且这全身脏兮兮的,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萧含清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将人叫来的目的,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流云一时羞愧,显得肤色更红:“这院子里花草都长得极好,也不用我做什么,我就去将后院的荒地翻了一下,想着种上点什么,总比光秃秃的好。”
后面确实有一块荒地,还有几件破落屋子,没法住人只能用来放些杂物。
萧含清注意到对方的称呼,既不是“奴才”,也不是“属下”,实在叫自己难办。
萧含清摇了摇手中的金纱宫扇:“昨日事情慌乱本宫没来得及问你意愿,这才想起来,倒不知你愿不愿意跟随本宫,或者说,有什么别的打算?”
流云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自然是愿意跟着公主的,若不是公主救下我,现在我这条小命就没了,”说完又有些着急:“莫不是公主不想要我了?我......”
小孩眼睛大大的闪着光亮,两颊还有些婴儿肥,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色发带简单束起,许是在观星台久了,也有那么几分叫人不敢亵渎的仙骨之气,现在却祈求的看着萧含清急急说道。
“我自幼跟着师父,现在师父没了,别的宫也万万不敢要我,求公主收留!”
萧含清瞧着流云眼圈又红了些,连忙嗯了一声,示意自己不会放任不管。
已经这么大了,也太爱哭了些,看起来实在是不适合做侍卫。
“在本宫这儿,自然可以,可你也知道,在宫里的男子,不是侍卫就是太监,你......”萧含清有些不怀好意的拖长了尾音,似乎欺负欺负这样的小孩子,也别有一番趣味。
果不其然,流云当下被吓得白了脸:“太监!不就是要......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一圈的姑娘皆被对方那惶恐的样子逗笑,萧含清用扇子半掩嘴角:“那么就是想当侍卫咯?”
看这小身子骨,哪里吃得了苦呢,萧含清虽然对习武不甚了解,却也知道流云这个年纪开始学起似乎已经是迟了,若要当侍卫,怕是要比别人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来。
流云狠劲点头,就怕萧含清将自己真的送去了净身房。
“可是,本宫这儿,也用不着侍卫,”萧含清略一思索:“罢了,送佛送到西吧,念在你年纪小,再帮你一把。”
萧含清懒懒起身:“本宫去问问大皇兄,看看他能不能帮着你,若是不能,你也便好自为之吧。”
流云连忙跪下谢恩,抬起头来再看对方,只觉得萧含清背着光,细碎的阳光从繁茂的枝桠间漏下来落于对方脸上,一层金黄色的光圈笼罩着,恍若天女。
落葵随着萧含清出门去,半路上却又遇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那碧波潭处本来就凉爽,现在正坐了一圈儿的姑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玩投壶,为首最显眼的就是萧玉婉。
萧玉婉今日穿了件对襟桃红春衫,袖口处用丝线绣了蓝孔雀,盈盈细腰松松垮垮挽一根白轻纱腰带,风一吹人也跟着晃上几下,更显娇弱。
周围的或是郡主,或是贵女,也或是有公主,这么多身份尊贵的姑娘们坐在一起,却只有萧玉婉显得出挑。
不光是容貌上压人一头,那发髻上的红玛瑙璎珞坠子,腕间的足赤金镯子,都比别人高贵了许多,生生将公主都压了下去。
偏生萧玉婉不像萧含桢那般喜欢张扬,安安静静的性子做在那儿,时而带笑温言说上两句,谁不是更喜欢这样的姑娘。
不愧是父皇亲封的洛玉郡主,单从这封号上,就给足了面子。
可惜却是个城府深的。
萧含清正要绕开,却听那边萧玉婉玩着玩着扬声道:“呀,康乐公主何以戴这样的簪子?”
萧玉婉半掩着嘴做出惊讶状,直直看向旁边姑娘头上一个素净的雕花银簪,这簪子倒也不错,只是上面不知怎的明显缺了点什么,再仔细看来,是镶嵌着的宝石没了,凹下去的地方略显突兀。
那康乐公主一听脸都红了,急急向后退去,却是怎么都遮不住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萧玉婉这才醒悟般的愧疚道:“瞧我,也太没些规矩了,公主千万莫要介怀。”
康乐公主忙说:“不会不会,洛玉郡主一时无心罢了。”
旁边有人听完立即笑了,讽刺的瞧了一眼:“无心?这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父皇也不是苛待你,怎的出来玩还戴个破簪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萧玉婉连连劝道:“罢了罢了,我们来玩投壶吧,莫叫康乐公主为难了。”
那女子更是不屑:“洛玉,她哪里当得起你一声公主,就和那萧含清一般都是卑贱出身,瞧这一身,怕还没有洛玉衣裳上一颗南珠贵,真不知这样的破落户,怎么也和我们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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