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斋。
大敌在前,江中烈表现出了一个族长该有的沉着与气势。
“江余,你果然和你那个死去的爹一样,一样的不懂规矩”江中烈的语气,悠然之中,带着蔑视。
“我爹如何,你没资格品评。”江余提着血剑到此,自然没空和江中烈斗嘴。
听到这话,江中烈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倏然之间,一阵冷风骤起,江余感觉到一股杀气弥漫,就见时雨斋的侧门,走出一人,就见那人仙风道骨,穿着一袭黑袍,背负长剑,看年齿在四十上下,而修为,俨然已是灵溪境至少五六重以上的高人。
“他不是江家的人”江余的记忆里,江家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高手,不要说江家没有,就算是天风城都没有
“江中烈从外面请来的帮手”江余心中猜测,江家好歹也是天风城的最强望族,虽然说和明玉坛那种大的仙门没办法攀上关系,但一些小的仙门宗派,还是很愿意和江家结交的,就江余所知道的,还是有那么几门的。江余的念头只是一瞬,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回来报仇是很突然的,江家是没时间请帮手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碰巧在这里。
“江余,一切都结束了。”眼看着那人出来,江中烈站起身,冷笑着说道。说完这话,对那高手言道:“就有劳彭师兄了”
“自家人,不必说这样的话。”那高手应声说道。
这所谓的彭师兄,乃是一位横流宗的门派长老。若与明玉坛相比,横流宗不过是个小宗派,但那也是起码有上千弟子的。江中烈早年曾在横流宗修行过,这高手便是他昔年的师兄。如今是横流宗的长老之一,此番到这里,正是路过此间,在此住上几天,偏巧碰到江余回来报仇。
江中烈此时心中实际上是得意不已的。他之前没把江余当回事,而如今看江余的这份修为,若不是自己的彭师兄在这里,恐怕真的会被江余得逞。
“哼,你回来了,就撞上彭长老,这就是天不灭我江中烈”江中烈捻着胡子看着江余,心中这样想着。在他眼里,以他彭师兄的修为,别说一个江余,就是十个一百个,恐怕都是白给的。
听得江中烈叫他师兄,江余差不多也猜到了眼前这人是横流宗的高手,横流宗和江家关系好,江余自然是清楚的。
“我还当是什么厉害角色,闹的这样沸沸扬扬,原来就是个毛孩子。”彭长老看着江余,面露不屑,回头看看江中烈。心中颇有不满,他自认为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在诸多仙门之中,他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如今到这里,要他出手摆平的,竟然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就算是自己赢了,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彭伯伯,你别小看了他,这小子狠着呢”江中烈身边的江穆,看出了彭长老的心思,出声提醒道。
虽然听到了提醒,但是彭长老就本心而言,还是不愿意动手,毕竟太份了。故而他直接对江余道:“小子,如今我在这里,你想回来报仇,已经不可能了。听我的话,放下你的武器,我替你求个情,江家族长或许可以给你罪减一等。你看如何”
“不如何”江余冷声回道。
听到江余拒绝,彭长老叹息一声,道:“小子,修行不易,若在这里死在我的手上,何必呢不过就是跪地叩几个头,江族长大人大量,相信他会宽恕你的。”
听闻这话,江余冷声一笑,道:“宽恕我何须他的宽恕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不要管闲事,否则死在我手里,你才是真的冤枉”
“放肆”彭长老怒道,不屑和后辈动手的他,此时面上也挂不住了。对他而言,以他的名头,把江余给吓的跪地求饶是最好不过,可是江余根本不理这一套,还说出那样的话来。彭长老已经清楚,恐怕今天和这个少年人动武是再所难免了。
就在对峙之时,凌若雪已经从后面跟了进来,虽然说江府之中,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撞死在了她的护体罡气之上,但她依旧衣袂飘飘,一尘不染。
凌若雪的到来,让江中烈等人颇感意外,因为凌若雪看上去基本没修为,而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到了这里的。
“这个女人”彭长老看到凌若雪的时候,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解。和其他人不同,对于凌若雪,他能看出来一些端倪,那就是凌若雪绝非一点修为没有的人,只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而她修为究竟多高,却是难以测度。
江余轻轻一甩,将血剑上的血全都甩掉,他清楚凌若雪已经来了,但她来与不来,并不影响他是否报仇。江余剑一抖,直攻彭长老。
在旁人看来,这根本就是虐杀的对局之中,却意外生变。那彭长老本以为不必出剑便可以轻轻松松制服江余,却未料想这个后辈的剑技,竟是如此的凌厉根本不是江家那些普通武技可以比拟的
不过是迎面打了不到十招,彭长老面颊上已经流下了冷汗,竟有些气喘吁吁了。因为江余的剑技逼的太急,若不是他躲闪的快,已经一剑把他脑袋削下去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技竟如此的高超,真是不可思议,怪不得江家这么多人竟拦不住他,我竟小看他了”看着持剑的江余,彭长老心中大骇,虽是极不情愿,但他还是将自己背后的剑拔了出来。而见他拔剑,原本还泰然自若的江中烈,此时也愣了,拔剑,意味着江余已经是一个彭长老徒手都制服不了的人难以想象的对手因为江中烈清楚,即便彭长老徒手,他也不是彭长老的对手,也就意味着,江余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他江中烈
“难怪穆儿被吓的跑了回来,我还当他是没出息,原来这江余竟强横到如此的地步。”江中烈屏住呼吸,站起身来,仔细观战。
此时的江余,面对彭长老,他直接就已经使用了形销。因为他清楚,凭他现在的修为,凭借心绝,或许可以和灵溪境一重的人对抗,但彭长老这样修为的人,就必须使用形销。之前使用心绝之时,他就觉得有些不适,如今使用形销,那种不适感,便更加强烈
江余知道这种不适,大概就是圣师叮嘱他的那些话有关之前死拼白毅,导致枯残七绝强烈的反噬,表面的伤势虽然好了,但反噬留下的创伤,却没那么快全部恢复,这不适感,恐怕就是因为如此。
“一次,只要这一次就够了”江余此刻,只想着报仇,心说只要撑过这一次,以后自己必然小心使用这枯残七绝,甚至说为了养好身体,以后都可以暂时不用枯残七绝。
两相对敌,再度开战,霎时剑潮如浪,奔驰的剑气驰骋横扫,时雨斋的院落之中,如暴风过境,修为差的人,根本都睁不开眼睛,凌厉的剑气破坏着时雨斋的一切,附近的房子墙壁都在颤抖,还在时雨斋里优哉游哉喝茶的江家父子,此时也怕时雨斋忽然就倒了,早就跑了出来,而在他们刚出来的时候,整栋时雨斋也轰然倒塌
如此如奔流一般的环境之中,凌若雪如同一个安静的看客,静静的观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为环境所影响,无论剑气,还是飞沙走石,皆近不得她的身。如湍急的河流之中,顺水漂流而下的一朵梨花。
江余与彭长老斗剑,开始还是如普通武者一般,在地上对拆,打来打去,两人均是御风而起。天地之间,剑气纵横,两个身影在空中激斗。
整个天风城的人,只要稍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天空之中,带来狂风的二人如此激烈,如此高水平的激斗,天风城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此时还有一股势力,在蠢蠢欲动,那就是连家的人江夫人被杀,气坏了连破云,那可是他的亲妹妹,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杀,这口气他怎么能下咽。接到消息后,连破云怒骂之前那几家选择轻罚江余的望族,只道他们是放虎归山,而与其同时,他也不忘召集人手,准备去江家助拳,虽然他对江家不满,但他对江余的仇恨更为强烈。
连破云召集好了人手,正准备去江家的时候,天空之中的激斗,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身手,什么人”连破云自信他这个连家的族长,做不到天空之中正在往来激斗的那二人的水平。
“族长,那是江余啊”有之前在江夫人身边跑回来的人,提醒连破云道。
“那是江余怎么可能”连破云大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破云冲动的脑子,冷静了一下。他挥了挥手,而手下人却没明白他的意思,都看着他。
“都看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连破云怒道。
“族长,什么意思啊咱们不是应该去江家么”有人纳闷之前连破云急吼吼的让他们准备好一切,去江家宰了江余,怎么忽然之间就改了主意。
“去干什么,送死啊”连破云可不是傻瓜,他清楚,如果天空之中的那个果然是江余,那自己这些人去了也是白给,平白增加江余对连家的仇恨。江余的确仇恨连家,但他恨的人,已经几乎都死了,江余是不太可能再主动来找连家的麻烦,如果这个时候连家反而去帮助江家针对江余,万一江家弄不死江余,那连家就要倒大霉了。
以私心论,连破云恨江余入骨,毕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死在江余手上。可若以连家的族长来想的话,不去招惹江余,保住连家一族才是明智之举。
族长都偃旗息鼓了,其他的连家人,自然也就都消停了。
不说连家如何,只道江余大战彭长老。彭长老的修为,那是实打实的,一般的和他修为差不多的人,恐怕还不及他。可如今以剑技斗上江余,却是出人意料的落尽下风打来打去,也没有任何胜机,彭长老气极怒极,一纵跃到百丈之外,凝聚灵气于剑刃之上,但见水气弥漫,缠绕于剑身之上。
“横流剑法江海绝”彭长老剑身一扫,没有任何水的半空,一道滔天水浪,竟然横空出世如同几条水龙,怒吼着,直扑江余横流剑法,乃是横流宗的绝技,是地字中品的武技。而这一招江海绝,正是横流剑法之中最强之招一出手就是绝招相对,只因为彭长老觉得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索性直接用最厉害的一招
其实江余心里也已经没什么底,因为形销在自己重伤之后,还能维持多久,他并不清楚,故而他也想速战速决。如今这彭长老的招式袭来,正合了他的意。
“凌霄剑破”面对水龙奔袭,江余执手中剑,用处了凌霄剑意之中的招式,可凌锐的剑气飞射而出之后,忽然江余的剑招一变,竟然会变成了残雪剑准确的说,是凌霄剑破之中,夹杂着残雪剑无坚不摧的凌霄剑破的灵气,透析了整个江海绝的水浪,而就在凌霄剑破的灵气透过的地方,数条水龙如同被速冻了一般,霎时间变成了没骨头的冰龙,天空中传来水被速冻成冰的嘎吱声,而后便是成片的爆裂初秋的天上,因两人的激斗,下起了超大号的冰雹
随着那冰龙的爆裂,江余的身影已经逼近彭长老。眼见江余来势汹汹,彭长老自知不敌,手中剑一晃,又一招用了出来。
“横流剑法浪穿雪”便见彭长老手中剑挥如岚,水浪化为了水雾,笼罩天空,便是天空中的太阳,也因此变的有些氤氲不清了。江余不晓得他要搞什么鬼,略微迟疑,再看的时候,那彭长老竟然御风而逃,已在几百丈之外。
堂堂横流宗的长老,一代名宿,竟然打不过一个后辈,最终还选择了逃跑,这种事情如果真的传出去,估计彭长老,乃至于横流宗的颜面都要扫地了,但生死关头,谁还管那些。
彭长老连句狠话都没敢放就跑了,江余若想追他,也不是不行,但对江余来说,彭长老跑就跑了,反正自己要报仇的人也不是他。
江余按落云头,回到时雨斋,此时的时雨斋,或者说整个江家大宅,都已经被江余和彭长老刚才的激斗给破坏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江余左顾右盼之际,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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