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之后,刘禅发报给姜维,叫他来成都,然后就充分表现出自己的昏君本色,竟住在戏园子了!
吃喝睡全都在戏园子,让戏班子轮流上,一台接一台地看戏,连续亮灯,甚至连刘谌那质量并不怎么好的碳棒灯都烧了好几只!
刘谌对老爷子这么重的瘾,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曾经重病在身的老迈身躯,竟然能有这么好的精力!
当然了,参茶从未断过,这玩意总是能让人觉得自己精力还行!
刘禅看了几天,竟然无师自通,开始登台去唱了!扮的是《长生殿》里的李隆基,没想到唱得极好,声情并茂,长生殿内海誓山盟,那叫一个感天动地,马嵬驿前伤心垂泪,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只不过同台的那些俳优,倒是吓得不轻,毕竟和他们同台飚戏的是皇帝,于是,他们的表演就有点战战兢兢,不太自然了!
终于,有人谏言了!
进谏的是被电报召回到成都,等着给皇帝汇报军情的大将军姜维!
姜维老矣!
不知不觉,刘谌到这世界已经七八年了!姜维也七十多岁了,银发银须,满脸风霜……
刘禅却让他一直看戏,等着!后来,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召过姜维,完全沉浸在戏中,很不得辞了皇帝不当,专职去唱戏呢!
姜维等了五天,虽然对成都的繁华十分震惊,对现在出现的艺术形式十分赞赏,但在正宗的儒家眼里,这一切都非正道,甚至认为可以消磨人的意志……
于是姜维跪在刘禅面前,阻止了刘禅继续唱下去,道:“陛下贵为天子,怎可混迹俳优中间,天下悠悠众口,将如何议论陛下?敌国翘首企盼,为的就是看大汉笑话……望陛下国事为重,不要再行如此荒唐之事……”
刘禅挥挥手,赶走了一种俳优,面无波澜,道:“大将军觉得朕可笑、荒唐?”
姜维跪地低头不语。
刘谌眼看大事不好,忙跪在姜维身边,道:“大将军要是看轻俳优,那就大错了!你又不知,这五个戏园子,一个月的戏票,就赚了三百余斤黄金,这都是大汉的军费啊,一点也不用搜刮民脂民膏,一年下来,大汉军费充足啊!从这个角度讲,这些俳优可都是大功臣啊!他们都是我排练好久才排练出来的,有一个全新的名称,他们一般的都叫做演员,艺术成就高的,就叫表演艺术家!他们的作用可大了,不光是赚钱,通过戏曲和说书,把我们的主张,用百姓最乐意接受的方式,灌输进他们的耳中了!这是一种最有效果的教化手段……
当然,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全仗着他们,创造了如此灿烂辉煌的文化,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我们自己的文章和主张,全都需要一个载体流传下去,这说唱和戏曲,就是很重要的载体啊,后世但凡有人听到这些书的故事,看到这些戏,就能想到我们大汉景耀年间,何等辉煌灿烂……”
刘谌知道,刘禅最爱听好的,现在无论如何让老爷子高兴起来,最是关键,一旦高兴起来,怒气消了,一切就会过去,否则老将军姜维估计后果难料,毕竟出口的话,已经大不敬了!
刘禅听刘谌这么一讲,脸上就堆起了笑意,似乎把姜维的话忘记了,笑道:“我儿说的对,他们是演员,是表演艺术家,是帮我们教化百姓的,作用甚大,以后不可轻贱他们!俳优这个词,以后没有了,昭告天下,以后他们就叫演员吧!演员做得极好,大众十分认可的,就叫表演艺术家吧!”
刘谌给姜维使个眼色,两人齐声道一声:“遵旨!”
于是,刘禅道:“起来说话!大将军,你给朕说说现在的军情……”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我大汉现在国富兵强,北方晋室衰微,东南孙吴也终日惶惶,现在正是北进中原、东征孙吴的好时机,大军到处,定能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半年内就能荡平天下,恢复河山,兴复汉室!”
姜维这话,当时最对刘禅脾气的!
现在他们都老了,已经等不及了!尤其是姜维,现在不打,将来统一天下之战,就没有他的份了,所以他很心急!
刘禅听姜维这么说,也是大喜过望!他一直以为姜维和自己儿子刘谌是穿一条裤子的,刘谌现在在军中说一不二,姜维对刘谌言听计从,没想到今日姜维竟然说出了和刘谌意见完全相左的话!
“大将军所言甚是!我们现在不说别的,光说军情传递,我们能做到瞬间千里,这上面就大有文章可做!更别说是我们的武器装备、战卒作战能力了!朕觉得可以打,老五你说呢?”
刘禅这样说,就等于把刘谌的意见封死,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只能赞同不能反对!
“禀父皇,打当然是能打,而且必胜……”
“必胜就对了,那还啰嗦什么,打呀!”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其实不用打,过一阵子他们都会自己投降的,您对比看看现在我们的形势,他们的形势,就觉得儿臣所言非虚了!儿臣营建繁华的成都,现在扩展到汉中、巴东、巴西等郡县,到处都有营造厂、有粮食生产社,每天都接纳数以千计的各方流民,把他们安置起来,这样下去,不出三年,晋、吴定然土崩瓦解,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再说了,天下都是大汉的,现在晋、吴百姓,本就是大汉子民,我们这样打来打去,杀死杀伤的其实都是您的子民啊,父皇!这是内战,无论怎么打,都是不义之战……”
“混账!住口!你大言不惭,竟敢说兴复汉室之战,是不义之战?”刘禅从未如此生气,一直以来,这老爷子无论喜乐,都是一张苦瓜脸,哭也苦,笑也苦,现在竟然怒了!怒起来,刘禅八字眉横起来了,双目蹬得溜圆,看上去竟有些威严了!
“啊?儿臣口误……”刘谌意识到,这一下子确实失误大发了!要说内战是不义之战,那就等于否定了刘备和诸葛亮的所做一切的合法性,实在是太唐突了……怪不得刘禅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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