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大喝,“兄弟们!上马迎敌!”接连喊了几声,可是不光无人牵马,周边之人哀嚎遍地,非死即伤,正在这紧紧关头尉迟南、尉迟北、金甲、童环带着一干人等牵着几批伤马聚拢过来。翟让一看,三万多人还剩一千不到,周围还有伤病无数,悲从心起,恨自己没有听单雄信之言,害的兄弟如此下场。翟让焦急问道:“大伙不行从四面冲杀,是否有一线生机?”
尉迟南、尉迟北齐声道“这帮狗官军,忒是奸诈,若分四面冲杀,诚恐寡不能敌,不如大家汇成一股,齐心合力,杀他个七进七出。”翟让听后点头,但看了看周边伤兵,这些兵丁大部分都是跟自己一块起事,现在怎么能带他们出去。正在为难之际,有个当头的道:大王,如果没有你开仓放粮,带我起事,说不定早已饿死,这几年兄弟吃得饱穿得暖,有家有业,活的痛快。刻下官军势重,断难瓦全,你若有命杀出,一家老小就靠您照顾;若死于此地,亦付之无可奈何!”说着,用手向西南指道:“敌人已都上来!大王快走!”翟让回头一看,那兵头已自刎坐在一旁,喉下血喷如注。翟让扰尸哀嚎,“苍天啊,苍天,是我翟让的错!是我翟让的错!”众人无不叹悼,亦有放声大哭者。其他受伤义军一看,道:“望大王速速冲出敌阵,照顾一家老小!”说着,也向项下一刀。
翟让一看,众人如此寄托,自己还在娘娘们们,不给大家寻个出路,太对不起自刎的兄弟啦,想到这里豪气猛起:“好,各位兄弟,走,杀他个痛快!”说着,飞身上马,幸好这群官兵想着活捉翟让,没有放箭,正给了大伙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众人兄弟被杀,皆已红眼,此时更是同仇敌忾,又加之本来武艺高强,手持兵刃,上下翻飞,神挡弑神,佛当灭佛,鬼当挫骨销魂。翟让如天神附体一般,一马当先,一鼓作气,竟然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这些官兵哪肯轻易放过,紧紧追赶。翟让快马前行不到三里,早有一将,引八百步军至,乃王世充部将晏子明也,三尖两刃刀一横:“黑面鬼休走!”翟让哪有功夫给你唠嗑,拍马向前,钢叉一个泰山压顶拍了下去,晏子明举刀一架,可是哪里架得住,连人带马被拍翻在地。接着无敌钢叉一舞,谁还敢上前,众人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翟让拍马继续狂奔,突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众人心道若有伏兵,定死于此。怕什么来什么,突听林中萧萧索索之声,眼前横出五百军士,当前一个将领:猿臂蜂腰,头上戴鎏金凤翅狮子盔,身上披九吞八扎黄金甲,凤凰裙,鱼獭尾,虎头靴双插在透花马镫之内;面如淡金,八字黑胡,手中枣阳槊,跨下汤合驹。翟让一看大喜,谁呀正是前日负气回去搬兵的单通单雄信。原来他回到瓦岗大营,把情况一说,李密说,现在各路人马还未班师,估计还得两三天,让他再等等!单雄信放心不下翟让,请领兵五百并带些粮草作为接应,李密答应。这走到半路就听到杀声四起,他知道坏了,立即将粮草就地隐藏,帅兵悄悄过来接应,刚到此处,见官兵正在设伏,他直接掩杀过去,灭了官兵,再看前方杀得正紧,他不敢贸然前往,正在观瞧一路人马奔腾至此,一看正事翟让。
话不多言,二路兵马合为一处,单雄信领兵在前面开路,翟让拍马跟随。突然前面一座山岗,“咚咚”几声炮响,上面又是一路官军。当先一员大将,面如镔铁,黑中透亮,两道刷子眉,一双铜铃眼,鼻直口方,大耳有轮,肩宽背厚,身材魁梧,头上带一顶闹龙束发太岁盔,身披一件锁子天王甲,外罩暗龙白花朱雀袍,足穿利水穿云鞋,上截装成描凤象战靴,手持一杆方天戟,座下一匹驾雾行云乌骓马,后面飘着一面大旗,上书着南阳铁幕和,好不威武。
单雄信大惊,刚才自己路过没人阻拦,看来人家是有意为之。来不及多想,拍马前冲。可是人家铁幕和不给你机会,“放箭!”箭如雨下,前面将士纷纷中间,四处哀嚎,再往前,滚木礌石又是死伤不计。此时后面追兵也悄然而至,单雄信一看不是办法,此时右边一条小路,走吧!
众人扶着伤残,夺路而逃。此时天色微明,黑云罩地,东风乍起,正值仲春,乍暖还寒时候,天山蒙蒙小雨,不多时衣甲湿透,小路变的泥泞。翟让、单通与众将士冒雨而行,奔走了一夜,诸军疲惫,且皆有饥色。翟让令部分义军寻找村落中购买粮食,寻觅火种,建灶墩锅,方欲造饭。“咚咚咚”后面炮声隆隆,杀伤震天,又有一股追兵如同暴风一般赶到。
众人虽身心疲惫,但保命要紧,起身赶紧逃窜。又行数里,单雄信突然吼道:“大哥,你看!”
翟让赶集观瞧:前面矗立着两座笔直的山峦,两侧崖壁如人工砌成,无一丝突兀攀爬之处,山顶却丛林密布,甚是阴森。再看脚下道路弯弯曲曲如蚯蚓般伸了进去,前面谷口只容得一人一骑通过。翟让不觉叹道:“好个烧庞涓的葫芦口,倘若此处这里埋伏一直人马,翟让便毙命于此!”
再看自己后面,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很多伤病倒伏余地,叫嚷着要休息。雄信大怒:“再不起来,追兵已到,你我死无葬身之地!”话音未落,“咚咚咚”山峦之上几声炮响,一队人马如天兵一样突显出来,寒光凛凛、刀戟森森。再看领头一员女将:头戴太岁小银盔,雉尾高挑,狐狸尾倒挂,面如满月敷粉,装成两道秀眉,一双凤目,小口樱桃,红唇内细细银牙,身穿一件黄金砌就鱼鳞甲,腰系八幅绣龙白绫裙,小小金莲,踹定葵花镫腾云马,挎着一口青龙宝剑,手持打神鞭,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翟让一看,仰面哈哈大笑。众人皆惊,此时就听翟让大声呼喝:“弟妹,久违了!”你道这员女将是谁,正是兔儿岭劫皇纲,只身夜探瓦岗寨,舍命救过柳剑飞的女侠隋依萱。
隋依萱道:“翟大哥,你兵陷于此,实乃天意,我义父正在招揽贤才,你若跟我回去,归附朝廷,定能封妻荫子,享尽荣华富!”
翟让心道,两兵交战,谈感情,有辱我黑面天王的威名,于是大马上前道:“弟妹,我翟让自从起事,就未想回头,人头可以交予你,归附这贪腐黑暗的朝廷,就免了。如果你我还有情义,放了我众位兄弟,我把命可以交予你。”
“大哥,要死一起死!”
“大哥,拼了!”
……
众义军被翟让的豪情感动,此时群情激愤,都要慷慨赴死。
这时翟让一挥手,朗声道:“别唧唧了,你们想都死,家里没有妻儿老小,如若我翟让死,能换你们几百人安宁,那也是值了!”
隋依萱道:“翟大哥,你今日至此,不仅仅是你用兵无方,你不觉得蹊跷?”
翟让道:“弟妹,蹊跷不蹊跷,这都是我们山寨之事,我就问你,我这条命能否救我兄弟之命?”
隋依萱周边将士道:“大小姐,放箭吧!这一群乌合之众,被李密卖了,还不知道!”不过隋依萱一时被翟让的胸襟坦荡豪气云天感动,再说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还有今天把他杀了,柳剑飞哪里可就是死敌了,不杀他,呵呵,军令面前如同儿戏,那狡诈的义父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正自犹豫,就见翟让,仓啷一声抽出一把单刀,往脖子上一横,“弟妹,呵呵,可以吗?”
“且慢,翟大哥,我和你赌一赌,你若是赢了,我就放了你们众兄弟!”隋依萱娇叱着,脸色平静如水。
“好,你说怎么赌!”翟让心道,左右是个死,能有希望就试一试。
“好,你只要一人能安全冲出葫芦口,我就放你的兄弟,倘若不行,只能一块去赴黄泉!”隋依萱冷冷的说道。此时翟让衣衫破烂,半夜惊起迎敌,身上无半片铠甲,单人独骑,要过这葫芦口,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明摆着就是不放人啊。
翟让此时骑虎难下,隋依萱又道:“男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翟大哥怕了吗?”
翟让从小到大,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怕”怎么写。被人一激,更是豪气云天,何不死的轰轰烈烈!“好!一言为定,不可反悔!”
此时身着重铠的只有单雄信一人,他赶紧要脱盔甲给翟让,翟让道:“我这一去,十死无生,一会你看我如果葬身于此,你带着兄弟杀出血路,或有一线生机!铠甲你留着!”说罢,扒了上衣,露出坚实的臂膀,飞身上马,挺起托天钢叉,为了这几百人的生机,就要独闯葫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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