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早晨,老三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人们小声的议论声。
老三心里暗自呐闷,〝今儿怎儿了,大清早的外面儿怎这么乱,往常这个点家家户户都该在吃早点啊,街上应该没人啊!〞
〝咚咚咚〞,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三家大门被砸的咣咣响。
老三低咒道:〝大清早的也不让人消停,么的,来了,来了,敲这么响报丧呢!〞
老三大踏步来到门口,拨开门拴,大门〝吱吜〞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惊慌的闯了进来,〝三爷,三爷,不好了,出事了,大爷和三叔爷叫您去呢!〞
老三见来人是个远房亲戚,一个没出五伏的表哥,现在在大爷院子里当管家,名叫廖富贵。
〝富贵,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老三边换衣服边问。
廖富贵欲言又止,看看旁边的三少奶奶廖云氏,〝三爷,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今儿早,咱家下人抬回来一件东西,大爷看了脸色就变了,他让我请三叔公去,三叔公来了,就让把大伙叫去……。〞
老三来到廖家开会的正厅,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看形状似一具尸体。
老三心中一抖,〝这,这不会是二哥,他,他!〞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从内堂走出一个中年汉子,面色铁青,眼圈发红,身披重孝,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一身孝服无风自动,周围的落叶被吹得飒飒直响。
此人正是大爷廖青风,老三见大哥来了,惊慌的问:〝大哥,这是二哥的……〞
老大点点头,低沉的〝嗯〞了一声。
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发呆,〝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不是真的!〞
老三突然站起身,抓着大爷的手,〝大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二哥他没死,这是假的,对,这一定是假的!〞
大爷抓住老三的手,痛苦道:〝老三,你别傻了,尸体我都看过了,是你二哥的,我叫你过来只不过想再让你确认一遍,我也怕吃不准,毕竟咱仨儿小时候经常在一块洗澡,谁身上有什么谁都知道。不过你,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二哥他死得有些血腥!〞
老三跪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掀开盖在担架上的白布,一双布满血丝惊恐而空洞的眼,显现在老三的视线下。
这具尸体为男性,脸部血肉模糊,只能看清一对空洞的双目,腹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剖开一个缺口,里面内脏什么的都不缺,但唯独少了心脏,这个缺口四周非常的齐整,但仔细查看,不难看出在齐整的缺口边缘,有一些细微的裂纹,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而且衣服上也没血迹……。
老三怔怔的望着那双空洞的眼球,仿佛这双眼正紧紧的瞪着他,瞪着他的眸他的人他的魂儿。
老三这一刻觉得全身都要被瞪裂了般,此时他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对他狂笑的妖艳女人。
老三只觉得脑袋裂开了,一股热血涌到脑门,向外喷溅。
之后,他就癫狂的笑开了,阴冷的笑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老三舞着手狂笑,边笑边跳,口水流出老长,〝哈哈哈,大哥,大哥,我前天看见老太爷了,对,还有老王头和老李头,他们都给我买好吃的,这是真的……。〞
之后,不知怎的又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二哥,是我对不起你啊,要是我,我跟你去,你就死不了了……。〞
大爷见老三这样,心中大急,双手抓住老三的肩臂使劲儿摇晃。
〝老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老二已经没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老三嘻笑着,〝大哥,我没事,嘿嘿〞
老三左顾右看,〝大哥,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嘿嘿,前几天,我在幽冥潭看见老王头在上面走,老好玩了,走,走,我带你玩去……。〞
大爷眼角泛看几滴泪光,一边应承着,右手猛然点在老三的睡穴上。
老三一撩眼皮,昏了过去。
大爷命人把老三抬进房去,赶忙差人去请镇里的悔老头。
悔老头早年在大城镇里当过药师学徒,后来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这才回了老家风岚镇开了个药馆,为镇里人看病……。
不久,〝咳咳〞,一个身穿黑袍,背背药箱,面色古怪的老头被一个胸前绣着廖字的小厮,领进内堂。
大爷赶忙起身,恭敬的叫了声〝悔老〞。
老头点点头,用嘶哑的声音问,〝廖家大爷,谁病了?〞
大爷起身,引着悔老头来到内屋,对悔老回了声,〝是舍弟!〞
悔老来到床前,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三爷,又把手指扣在他的手心上,催动元力探查伤势。
过了良久,悔老头睁开眼,叹了口气,〝怪哉〞。
大爷见悔老头如此言语,急忙问:〝悔老,怎么了,是不是舍弟……〞
悔老头拿出纸笔,一阵笔走龙蛇,递给大爷,〝这些药材我这没有存货,等你们找着了,再来找我配药,令弟因受了刺激,引发暂时性疯乱,本也没什么,可我刚才用元力探查,却发现舍弟心神有伤,这可就不好治了,我先留几粒药丸,先喂他服下,找找其余药材再说……。〞
送走悔老,大爷静下心来,回想老三的一些疯话,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要不老三不会这么……。
下人给三爷灌下药,就都退了下去了,屋里就只剩下大爷和三爷。
半个时辰后,老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大爷见老三醒了,急忙来到床边问:〝三弟,好点没有,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
老三摇摇头,〝大哥,我怎么在这啊,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记不太清了,当时我只感觉头很痛,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老三用手揉着太阳穴,面显痛苦。
大爷见老三又开始头痛,连忙制止了他,〝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说这件事了,老三我问你关于老二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爷那双鹰眼死死盯着老三,老三不敢与大爷直视,用手挠挠脸颊,故意避开大爷的目光,强装镇定道:〝大哥,我哪知道这事,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哥喜欢热闹,整天东游西转的,我跟他又玩不到一块去,我能知道什么?〞
老三感觉大爷锐利的目光刺透了他的心,心里不由一阵哆嗦,感觉芒刺在背,咽了口唾沫,勉强对大爷笑笑。
大爷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事哗哗直响。
大爷低吼道:〝老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说谎,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你大哥都敢骗,你是不是还嫌家里不够乱,死的人不多是吧!〞
老三被大爷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大爷发过这么大的火。
〝大哥,我,我说,不过我说了,你可别,别不信啊!〞
老三只好把这几天与老二的事,说了一遍。
大爷听了这些怪事,他那肌肉僵硬的脸上,也出现了丝异色。
〝老三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老三应道。
大爷起身面色阴沉的向外走去,〝老三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事你别管了,老二的死我一定会查清楚……。〞
廖家正厅,大爷与族中的几个老辈争吵着什么,然后不欢而散,大爷一甩袖子夺门而去……。
时光一转,来到山神庙前,这里似乎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
五天后,廖家内厅又多出两副担架,上面同样盖着白布。
大爷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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