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馆内云涌(上)

  此时正是初冬,冬风抬起她高傲的双脚,迈着玄妙的舞步,在残阳的映射下,惬意地在大地上四处转动着。

  酒馆外的巷道上,传来嗒嗒的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

  从酒馆西边来了一群人,大约有三四十号。

  为首的是一个高壮的中年人,眼露寒光,面如土灰,手持一杆金钉枣核槊,急冲冲的向酒馆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帮手下,各个刀剑出鞘,面显凶光。

  后面紧紧跟着十几个轻伤伤员,呈阶梯队形,零零散散的抬着几副担架。

  几抹红色的液体从担架的缝隙中一滴滴地滑落,血珠从空中飘摇溅落在地上,发出滴嗒的破碎声,所落之处仿佛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樱花。

  寒风吹得两旁树枝“沙沙”直响,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血的味道,似乎这天更冷了。

  走在前面的高壮汉子旁边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不时渗出滴滴血迹。

  他不时在高壮汉子耳边低语着什么,还不时用袖子擦擦眼角。

  随着北风刮过,不时飘来似瓜瘘了用手一拍的“卟卟”声,断断续续。

  “大哥,我看的清清楚楚的,那帮家伙绝对进了逍遥居三号包厢,大哥,你可得给我作主呀,二十多号兄弟,就回来那几个,其余的全被那帮家伙给收拾了”,并接着传来一阵“嗳嗳”的干嚎声。

  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说:“周二楞子,你别在这给老子丢脸了,你还有脸哭,你这个混蛋,这次计划绝对万无一失,这事儿除了咱内部的七贤三笑外没有人知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等这边完了事,我跟你算总帐。”

  高壮男人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快步向前走去,后面传来周二楞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哥呀大哥,这真不是我的错呀,你听我解释.......。”

  很快,高壮男人带着一众兄弟来到了酒馆前面。

  高壮男子把金钉枣核槊往地上一戳,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用青精石铺就的巷道上,出现了几道呈陀螺状的细细裂纹,大槊立在了巷道上。

  高壮男人声若洪钟,朗声说道:“酒馆内的人都给我听着,三仙岭天穹帮座下四鹰十三堂,天耀堂堂主肖震,奉天穹帮大帮主‘桃花飘渡一桃仙’法令办事,现在清场。除三号包厢人外,其余人等速速离去,若半个时辰内不离去着,生死不论,概不负责。”

  肖震的一干手下训练有素,快速包围了逍遥居,并占据了有利地形,只等一声令下,展开一场血战。

  酒馆的人一片骚动,人群大呼小叫,场面一片混乱。

  “什么,三仙岭的人,怎么会来这,那可是三级九星势力,兄弟咱快走吧,免得遭殃。”

  酒馆里的人纷纷拿起包袱,面带慌恐的向外涌去。

  二子边拦往外走的客人边大叫:“唉,还没给钱呢,别走啊!”

  紧接着,后厨的道口,传来喀喀的鞋跟撞地的声音,走出了一个脸带刀疤,手提菜刀的男人,低沉的喝了一声:“二子,怎么了,大白天的大呼小叫什么!”

  “老板,三仙岭来闹事了,客人们没给钱都跑了,咱今天白干了!”,二子急的满头大汗焦急地说。

  二子不易察觉地把手放在了后腰上,右手似握住了什么,暗地里用眼神瞥了刀疤男人一眼。

  男人把手悄悄在身后一摆,面带惊慌地对门口的肥女人说:“胖婆子,你还在那站着干吗,让你那一身肥肉在那发酵啊,赶紧出去救火呀!”

  胖女人脸上慌恐,但眼神清明,与刀疤男人对视了一眼,撅起肥嘟嘟的大嘴:“哼!瘦肉干,以前没成亲的时候,对人家百依百顺,叫人家仙儿妹妹,现在,哼!”,边说边扭动着肥大的身躯向外走去。

  屋内没走的客人冷汗直流,对肥女人的小女儿姿态一脸无语。

  肥女人来到门外,脸上又浮现了那招牌式的微笑,伸出那肥胖白嫩如熊掌般毛绒绒大手作了一个揖,讨好地对肖震说:“呦,哪阵香风把肖老大给吹来了,逍遥居今天撞了哪门子好运了,竟让肖老大大驾光临,今天逍遥居真是蓬荜生辉啊!”

  肥女人硬要拉肖往里走:“肖老大,何必动气伤身呢,要上了肝火,对您这金贵的身子多不好呀,您消消气!二子,快收拾收拾,给肖老大和兄弟们上最好的酒,最可口的菜,用最好的包厢”。

  肥女人边说边走,肖震看着肥女人那不断向自己靠近恶心的笑脸和满身的肥肉,一把甩开了肥女人的胖手,厌恶地说:“李天仙,你别在这给我添堵了,赶紧给我滚,别以为你天天给王驼子那混蛋交大笔保护费,就能跟我套近乎,他王驼子在我眼里算个屁。”

  李天仙一听这话,气得满身肥肉直抖,颤声指着肖震说:“你,你,竟敢对王大人不敬,王大人可是天穹帮副帮主的亲外甥。”

  李天仙话未说完,只见一只大脚从天而降,从旁边飞踹李天仙肥胖的肚子。

  李天仙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脚影,肥胖的身子想向旁边闪去,可身子像被人定住了,不听使唤。

  脚影结实地踹在了李天仙的肚子上,像踹上了一团棉花,但见李天仙的肚子往里塌陷,身子如一发炮弹一样向酒馆门前的柱子飞去。

  李天仙在快撞到门前柱子时,双脚暗自发力,卸掉了身上的力道,左脚向外一勾,把一块石头勾到脚后,然后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向门前柱子飞去。

  肥胖的身躯重重撞在柱子上,柱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向右倾斜,在人们的惊呼中倾斜了十五度才堪堪停住,屋内落下一大片灰尘,几片屋瓦滑向屋脊,被屋檐拦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李天仙身子顺着柱子滑到地面,脑袋一歪不醒人世。

  “老大,你听这胖婆娘瞎白话儿什么,王驼子他算个什么东西,跟咱副帮主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仗着副帮主的威名,整天在这方圆百里混吃混喝的。哼,怎么跟堂主您比,您可是天穹帮的四梁八柱,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跟老大顶嘴,应该一刀砍了丢出去喂狗。”旁边一手下收腿说。

  屋内刀疤男大叫着,满面惊恐地跑到李天仙身边,摇晃着那一堆如山般的肥肉,“天仙,天仙,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刀疤男泪流满面,站起身来,捡起菜刀向肖震冲来。

  “姓肖的,你这个鱼肉乡里,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我老婆命来”。

  举刀向肖震脖颈斩来,肖震向左横跨一步,让过刀背,暗较元力,左手双指齐出,猛点刀疤男手腕,然后,右手一掌劈在刀疤男颈脉上。

  刀疤男先觉左手一麻,菜刀当啷一声落地,身子整个就飞了出去,正好落在李天仙身上,又弹了回来落到地上,昏了过去。

  旁边二子双腿哆嗦,面显惧色,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双腿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哟,天穹帮好大的威风呀,竟对几个平民下手,真给我们武者丢人”。

  说着,从二楼三号包厢里走出三个人。

  为首一个老者五十多岁,面若枯黄,眼窝深陷,一双暗红色的眼珠来回直转,嘴角带着邪笑,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老者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左边的身穿淡蓝色武者服,外披月白缎上绣百鸟朝拜镶金披风,背背一口金龙剑。

  右边的穿一身黑色武者短服,上绣九龙飞天,手拿一个长条包袱,不知其中装的什么,一同楼边下走来。

  肖震心头一惊,看着老者,不由心里暗道:“这不是北冥海氲弑行僵一枯荣那老魔头吗,他怎么来这了,不是说他两年前被北冥海刹殊剑罗天给斩了吗。这下可麻烦了,两年前他就是灵动期巅峰高手,现在......”。

  肖震心中顿生惊恐退却之意,但念及本人身份,就此一逃恐被天下人耻笑,以后永难在江湖立足。

  想至此,心神稍定,凝神定目瞅向一枯荣。

  一瞅之下看一枯荣气色灰暗,脸色苍白。

  肖震暗想:“嗯,江湖传言,这老魔头被罗天斩于北冥海底,现在他又在古水镇出现,刚才我观其有气血亏虚之象,定是与罗天一战受了些许内伤,装死掉入海底这才捡了一条老命。

  “现在我也是灵动期后期,现在他肯定元力大伤,不足为惧。最近天霞山脉异香扑鼻,这老家伙肯定来找灵药恢复功力来了。哼哼,老东西成名数年,如果借此良机我灭了他,肯定声名大震。”

  肖震想至此,于是忙上前双手抱拳,“这莫不是氲弑行僵一枯荣前辈吗!”。

  老者冷哼一声,“正是老朽,不知肖堂主来此何故,吵了老朽的清修。”

  肖震再次拱手满脸陪笑道:“不知您老在这,真不好意思,扰了您的雅性。是这样的,我的手下说在天霞山脉永夜森林,碰到几个狂徒,打死打伤我手下十多号兄弟。我手下有侥幸大难不死的,今天上午在古水镇看到那几个小子,在逍遥居附近转悠,亲眼看到他们进了三号包厢。枯荣前辈,您刚才从三号包厢出来,不知可否看见那几个狂徒,这几个人可不是善类,别再伤到前辈。”

  一枯荣一脸傲慢,用散漫的语气说:“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这时,肖震手下一个看不出门道的家伙,用手一挡说:“一枯荣,你别看我们老大对你客客气气的,你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此人正欲继续往下说,但见,一枯荣右边穿黑衣的青年人,身形微晃,就来到那家伙身侧,右手闪电般直抓那家伙脖颈。

  只听咔嚓一声,那家伙的脖子就耷拉下来了,鼻子和嘴角有几滴鲜血滑落,身子栽倒在地,诚然这伙计被青年捏断了喉骨,一命呜呼了。

  青年回到原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在场的除了肖震、一枯荣和少数几个高手外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肖震是有能力救自己手下的,但他想看看对手实力到底如何,所以并未出手。

  当他看到黑衣青年身手如此之快,心中也是一惊,想自己手下无人有此身手。

  一看自己人死了,肖震一干手下纷纷手持兵器,把老者三人围了起来,只等肖震一声令下,把他们乱刃分尸。

  肖震一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短槊,指着一枯荣,恼怒地说:“你这什么意思,不给我个说法,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古水镇。”

  蓝衣和黑衣青年听肖震此话纷纷亮出兵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衣青年看着肖震,冷冷地说:“哼,敢对老祖不敬,就是找死。”

  一枯荣怕两人被肖震所伤,用手一拦,淡然地望着愤怒的肖震。

  “姓肖的,莫非今天你想跟老朽动手吗?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知道,老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没有活口,今天老朽还有事要办,没空搭理你,带着你的人赶紧滚,马上在老朽面前消失,要不别怪我一枯荣无情。”

  肖震一手提槊,把元力聚满全身,防备一枯荣偷袭。

  冷冷地说:“老魔头,你以为我怕你,看你气色灰暗,脸色苍白,哼,肯定上次与罗天一战元气大伤。你修炼灭魂梵血祭天魔功,不知吸了多少无辜之人的精血,我肖震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魔头。”,说完双脚猛一蹬地,面向一枯荣射去。

  一枯荣左手一晃,从腰间抽出一条阴煞九骷冥骨棒,此棒用腿骨用冥火打磨七七四十九天练制而成,棒头是一颗人的骷髅骨,周围镶嵌着八颗小骷髅,每个骷髅的双眼内闪闪发光,棒身漆黑,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枯荣老怪身前刮起一股股阴风,老怪阴测测的声间传来:“即便是带伤之身,对付你这只小杂鱼,也足够了,看招,灭魂——流光!”。

  老怪大喝一声,左手食指中指小指竖起,掐了个诀印,右手持棒向肖震方向虚空劈了个七星形状,几缕黑光雨点般向肖震飞去。

  肖震也不示弱,“裂火——凤舞斩”,刹时,空中出现了几只火红的凤凰,舞动着硕大的翅膀在空中飘摇,向肖震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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