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回,回王妃,王爷,王爷在万花楼游玩的时候,突遇,遇官兵抓人,所,所以连带王爷也给一道抓走了……。【】”
“万花楼?”胭脂雪意味不明的咀嚼了这几个字,随之扯出一抹冷笑,“看来,我这个王妃的话,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
万花楼不正是昨晚吩咐吟风让太子.党聚会的妓.馆么?这傻子可还真会玩呢!
偏生是这么个地儿,这么个时辰,偏偏让这傻子碰到了去抓人的二皇子一.党,可还真是好笑……
小厮打了个激灵,求救的看向了秦管家魍。
秦管家丝毫不理会小厮可怜巴巴的求救眼神,转身恭敬的对胭脂雪解释,“王妃息怒,是这些死奴才瞎了眼,尽把王爷往那些地方带,回头定不会轻饶了去,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搭救王爷回府要紧。”
胭脂雪挑了挑眉,她当然明白秦管家现在的意思,要让他们放了王爷很简单,可要如何把王爷的身份瞒得严严实实的释放回来,就不一定有那么简单了。
“知不知道,是哪个官府的官兵抓人,又为何抓人?”边明知故问的问着话,胭脂雪边不紧不慢的转身往屋内走,直到饭桌前,施施然坐了下,优雅的执起象牙筷,该吃吃,该喝喝檎。
看王妃半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小厮忧虑的看了一眼秦管家,见秦管家暗暗点头,便继续回话,“回王妃,奴才打探过了,那是巡防营的卫兵,是二品军侯沈徽下的令,听不少人说,侯爷是接到了密报,里面有密谋造.反的大臣,所以才亲自带兵抓捕的!”
秦管家闻言一怔,“可证实了?”
“奴才的确亲眼所见,眼熟的户部侍郎李逵李大人,还有兵部尚书程峰程大人确实在被捕的人群之中。”小厮边想边笃定道。
“这二品军侯沈徽后头有无靠山,品性如何?”端起玉碗,抿了一口甜汤,胭脂雪一针见血的问道。
她这话聪明人一听就懂,意思便是问沈徽此次行事,后面有无靠山支使,支使的人是谁,若是没有,那品性是端正的还是恶劣的。
倘若沈徽是端正的是否以不能动摇燕王军威的言语就可说动?若是品性恶劣,拿钱可否堵住其口?
秦管家没想到本是一个深闺小姐的胭脂雪问话竟这般的犀利,倒是一时一愣,好一会才越发恭敬的对胭脂雪回话,“回王妃,沈军侯是二皇子的部下,二皇子素来十分的敬爱王爷。”
“那就要劳烦秦管家亲自跑一趟二皇子府,将王爷安安静静的带回来了。”拿起丝巾,胭脂雪云淡风轻的擦了擦嘴角,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秦管家知道王妃似乎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多作什么解释,连忙称是退了下去,毕竟把王爷接回王府才是正事。
待人都散了,流苏这才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端坐高位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的新任王妃。
这个王妃真不简单,竟然三言两语,绵里藏针般就将王爷无端被卷进大臣造反一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沉吟了好一会,胭脂雪方才起了身,将丝巾随手扔在了桌上,神色不见喜怒,“流苏,去把偏院收拾出来,差人把我的东西都搬到偏院里去。”
“王妃这……。”流苏很想规劝,王爷能听话能欢喜王妃就已经很稀奇了,现在要是新婚第二天就同王爷分了房,那不就等同于自发失了寵么?
胭脂雪没有说话,只是幽蓝的眸冷冷扫了流苏一眼,方才转身挑帘进了内屋。
流苏咽了一口唾沫,自知是拗不过也劝不了的,便只好应声,开始支使对王妃同样投去异样眼光的丫鬟婆子们干起了活儿。
将睡榻上的小白抱入怀里,冷冷瞥了一眼睡榻殷红的喜被,胭脂雪轻抚小白柔软的皮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还是你最好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连傻子也一样。
………
待到几个时辰后的戌时,偏院很快被打扫了出来,东西也收拾的八.九不离十了,胭脂雪便入住了进去。
没想到,这时的燕楚也被秦管家给带了回来。
刚一进门,燕楚就急急忙忙进了新房,见房内空荡荡的,便开始发了疯似的满院子四处翻找起来,连茅房和草丛鸟窝都没放过。
“王爷,您先洗漱洗漱,吃些膳食罢。”秦管家一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平板脸,像个慈祥的老父一样,满面担忧的看着正往树上爬的燕楚,苦口婆心道。
燕楚一改孩子气的脸,截然相反的沉静冷戾,一脸随时就要发飙的怒色,压低了声音怒喝,“那个死女人呢,又去哪里鬼混了?!”
要不是那死女人养的长毛畜生伤了他,害他体内的毒素又开始四处扩散,他至于会去万花楼那地方,去找新进的干净妓子的心头血来压制,会倒霉的被沈徽那老家伙的部下给捉了去?
没差点让他身份给暴露了!
秦管家在燕楚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伺候了,已经是跟随燕楚几十年的老人,所以燕楚在他面前,才不用再装傻子,才会露出真性情。
“原来王爷是在找王妃?”秦管家恍然大悟,抬头瞥了一眼漆黑树上已经看不见的鸟窝一眼,老眼有点抽搐,“王妃已经搬到偏院去住了,您用了膳,老奴便带您去王妃那儿吧。”
闻言,燕楚既不解也很不满,“搬到偏院去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新婚第二天就搬到偏院去睡,她这是表面疏远他,实则是要把他打入冷宫?有没有搞错!
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还先嫌弃他这个‘傻子’,先摆起谱来了!
怎么,还想把自己的残.花.败.柳.身留给燕陌那兔崽子,还是想留给太子?
越想越是怒火中烧,喀嚓一声,一根粗树枝在燕楚的手里被应声折断。
“王妃生气了。”如实说道,秦管家叹了口气,他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太低。
“她生气,她生什么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燕楚气愤的猛踹了无辜的大树几脚,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她在哪个偏院,快带本王过去!”
“王爷,您冷静点,王妃生气,那也是因为王爷去了妓.馆,而王妃自然是站在王爷妻子的立场生气,”秦管家一脸正色的规劝,“王爷何必如此动怒。”
听到秦管家如是说,燕楚浑身的戾气和火气瞬间就降了下去,阴沉的脸色瞬间如拨云见日,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眼神质疑的撇向秦管家,“秦叔,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死女人果真是因为吃味他去妓.馆才生气的?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自然是真的,流苏和碧儿几个丫鬟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并不知道自家王爷今日在自家王妃手上吃了大亏的秦管家,不禁如实说出了今日所见,其实他老人家深觉这个王妃的个性倒与王爷十分匹配,又内心早就希望王爷能找到个称心的妻子,故而现在才多嘴为胭脂雪说了如此多。
“哦?是么。”燕楚再也忍不住嘴角越发上翘的弧度,嘴角几乎都要咧到了耳根后,火气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掸了掸衣袍,语气愉悦,佯装一本正经道:“咳,还是带本王去看看王妃吧,总不能让王妃住到偏院去,若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她被本王休成下堂妻了。”
嗯,尤其不能让太子和燕陌那臭小子误以为,不然更会对这女人纠.缠不休了……
秦管家瞥了一眼燕楚忍不住上翘的嘴角,难得会心一笑,“王爷说的是。”
他们家王爷向来独断专横,何时为别人考虑过?现在能为这个新王妃考虑如此多,已是少见。
可见,王爷对这个新王妃,还是有些在意的。
偏院离别院的新房有些距离,转了好几道九曲回廊,越过好几个小院子和园子水榭,这才到了偏僻的偏院。
环顾周遭除了竹子便只剩竹子的偏院前院,燕楚冷的搓着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故意一脸懵懂不解的看向刚从屋子里被唤出来的流苏,“流苏姐姐,玩具娘子怎么要来这里住,楚儿的房子不好么?”
流苏看着这个什么都不懂,更不懂人心的痴王爷,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答,“王妃喜欢翠竹,便搬到这里来了。”
“哦。”燕楚懵懂的点了点头,便踱步要越过流苏,往院子里面走。
没想到,才刚走没两步,却被流苏伸臂挡了住。
眨巴了一下水润润的眼睛,燕楚奇怪的问,“流苏姐姐你还有事吗?”
流苏窘迫的看了一眼燕楚身后面色不善的秦管家,只得硬着头皮,把王妃适才的吩咐艰难的吐露了出来,“王爷,王妃已经歇下了,王妃不喜欢被吵醒,所以……王爷还是回吧。”
“啊?玩具娘子怎么不等楚儿就睡了……。”燕楚一脸的失落,但是并不答应离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流苏,声音压低了很多,“那楚儿也去同玩具娘子一起歇息了罢,楚儿保证不吵醒玩具娘子!”
“王爷,王妃说,王妃说今晚不想同王爷一起睡,所,所以,王爷还是回吧……。”一向处变不惊的大丫鬟流苏,此刻说到睡觉这种事,还是忍不住面红赤耳。
“为什么,为什么玩具娘子不想同楚儿睡,是不是玩具娘子不要楚儿了……。”一听这话,燕楚便如霜打了的茄子,眼睛又泛起了雾气,心里却在腹诽这该死的臭丫头竟然这么快就胳膊肘往那死女人那儿拐了。
真怀疑那女人给她吃了什么*药!
“王爷……。”流苏最怕的就是燕楚这一招有泪轻弹,一时无比的犯难。
“王爷是忘了王妃的话了吗?”一直在燕楚身后不言不语的秦管家突然开了腔,笑脸慈祥和善,“王爷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可有泪轻弹?王爷也是答应过王妃的不是,若是此番让王妃瞧见了,岂不又要生气的?”
“楚儿没哭没哭,只是沙子迷了眼睛嘛!”闻言,燕楚连忙用着袖子抹着还未掉出泪珠子的眼睛,用力的都擦红了眼眶外的凝玉肌肤,嘴上极力的为自己辩解,眼睛却在不解的给秦管家使眼色。
“王爷,既然王妃已经歇下了,不妨明日再来就是,要是吵醒了王妃,又生王爷的气该如何是好?”谁知秦管家视而不见,依旧劝解。
燕楚听得王妃‘生气’二字,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心情舒爽的果真不再闹腾流苏,转回身,便往秦管家的身边走去,拉着秦管家的衣袖就要疾走,“那楚儿就同管家爷爷这就回吧,要是吵醒了玩具娘子,就不好了!”
“唉,王爷您慢点儿,慢点儿……。”猝不及防被拉着急奔的秦管家一脸无奈,一把老骨头着实被折腾的不轻。
看着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的主仆二人,流苏叹息了一声,心中无比喟叹。
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往的燕王殿下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可是连谁都不会心疼,谁都不会害怕的,现如今,这胭脂王妃不过才过门两日,就已经把王爷给吃的死死的了……
彼时,偏院的深深竹林之中。
耳听燕楚与秦管家已经远离的响动,胭脂雪这才挥了挥手,示意跪在自己脚下的,又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吟风起来说话,“今夜的行动做的很好。”
“是师傅教导有方。”吟风实话实说。
胭脂雪挑了挑眉,难得心情大好,嘴角勾着一抹顽笑,“看来在太子燕煜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倒是这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学的还是有些模样的。”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可吟风听了这话,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很是惶恐不安,“吟风对师傅绝对毫无二心,还请师傅明察!”
“啧,可你还真是老样子,还是这么无趣。”胭脂雪兴味索然的收起了笑靥,正经了面色,纤纤素指漫不经心的轻揉着怀中六尾银狐的雪白皮毛,“余下的事情你就无需插手了,二皇子一.党自然不会放过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插足多了只会招惹怀疑,现在,你只需将这新的任务做好即可。”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字笺,递到了吟风面前。
“是,吟风明白。”讪讪说着,吟风紧忙接过递来的字笺,借着清淡的月光,打开看了一眼字笺上的内容,只一眼,眼神已是大变,震惊莫名,“师傅,您这是……。”
“找到这两个人后,就按照上面所述,将这两个人安排进去。”胭脂雪微微仰首,望向漆黑苍穹下忽明忽暗的月色,茭白的月光洒在她姣好的艳容上,明暗莫辨,“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周密,不可有半点的疏漏,明白么?”
“请师傅放心,吟风定不负师傅所托!”吟风抱拳,说的义正言辞。
胭脂雪颔首,红唇攸的勾起一抹玩味,“你来时,落妃可有回了东宫?”
“酉时就已经回了。”吟风细想了一下,方如是道。
“哦?”胭脂雪挑眉,唇上的笑靥更深了几分,“可有异样?”
“异样倒是没有,只是吟风看来,落妃好像虚弱的很,面色难看,精神萎靡,走路的模样都很是飘忽,更奇怪的是,明明身子有恙,却不让太医整治,还同太子闹了脾气,闭门不愿见太子,让太子想尽了办法哄着高兴……。”吟风嗤之以鼻的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虽不常有,倒也不少见,落妃有好几次就是如此欲.情故纵,让太子冷落了其它的新寵姬妾。”
“是么,这个好妹妹倒还真是把后宫嫔妃那些争风吃醋的伎俩,学的可是有模有样呢。”望月的幽蓝眸子阴霾渐起,胭脂雪笑靥多了几分狡黠,“她的事情你仍旧无需管,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了就行,先回吧。”
吟风踌躇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听令的告退了下去,消失在了竹林。
良久后,胭脂雪才收回了望月的视线,低首,垂眸,视线落到了怀中慵懒的六尾白狐身上,玉指亲昵的轻捏了捏白狐尖尖的耳朵,“小白今天做得很好。”
白狐舒服的半眯着紫晶双眸呜呜两声,以示回应。
春风拂动,青竹沙沙作响,暗藏在竹林深处另一方位的花想容,头疼的扶了扶额。
他不得不说这个燕王妃很会挑地方,在这样地方密谈真是再恰当不过了,竹叶茂盛疏影林立,既让人看不见密谈之人是谁,又能让竹叶摩挲的声音自然的干扰,令人根本听不清密谈的内容,当真是心思缜密。
有那只耳聪目明的六尾银狐在,他当然也不敢太过靠近。
唉,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苦差事呐……
回到主屋,屏退其他的奴才,将门关了起来,燕楚这才松了秦管家的衣袖,一脸不解的问,“秦叔为何不让本王进去叫那女人搬回来?”
“来日方才,王妃现在正在气头上,若王爷逼的紧了,只会适得其反,何况,老奴发现,跟去王妃偏院里的人,有太子的几个细作在那儿,老奴是怕王爷一会子同王妃激动起来,露了馅儿。”秦管家一脸谨慎道。
“哼,太子……。”捏紧了双拳,燕楚扯出一抹冷笑,墨眸渐转成如荼绯色,“看来他还真是对本王的东西感兴趣的很呢,宁愿冒着胭脂雪那女人会抖落玲珑女侯之事的风险,也要把胭脂雪那女人留着。”
语毕,话锋一转,杀气凛冽,“让花想容立刻把那几个细作干掉!”
“王爷息怒,他们杀不得!”秦管家紧忙阻止道:“您也知道,有了他们在,有了他们对王爷仍旧痴傻的证实,太子才会对王爷您放心,如若他们都死了,难保太子不会起疑心啊!”
“可恶!”燕楚泄愤的一拳狠狠砸在了朱漆木柱上,引得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颤。
可怪异的是,朱漆柱子上竟然没有半点被砸过的痕迹。
“王爷的内力又见涨不少啊,不过王爷却把内力用在拆房子上,啧,可惜,真是可惜。”摇着锦缎玉骨折扇,花想容吊儿郎当的从开着的后窗跳了进来。
“不是让你看着那女人,现在跑来做什么?”燕楚没好气的白了花想容一眼,刹那,双眸一寒,视线跟刀子似的凝向花想容,“是不是那个女人又不安份了?”
碍于秦管家在,一向自尊心要强的燕楚当然不会直白的问花想容胭脂雪是不是又和哪个幽.会去了,只好问的委婉点。
花想容被燕楚杀人的眼神看的全身发毛,心里暗忖,要是实话实说,他确实看到王妃与人在私.会密.谋,有可能是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发疯,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看清那人的脸,也没听到两人到底都说了什么,这样的答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遭池鱼之殃?
心思电转,左右衡量之下,花想容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王爷您想多了,啊哈哈……属下只是过来串个门嘛。”
闻言,心情顿时多云转晴的燕楚,佯怒一脚朝花想容踢去,“嘶,你这臭小子!”
秦管家习以为常那主仆两人的打打闹闹,自顾的问,“阿容,你今天既然跟了王妃一天,那想必,王妃今日被太子侧妃陵落劫道一事,一定是知道的了?”
花想容听得话题终于被转移,暗自庆幸的忙不迭点头,正要答话,领子却蓦地被燕楚狠狠揪起。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燕楚怒不可遏的揪起了花想容的衣襟,力道之大就差没把花想容整个人给提溜了起来。
花想容被衣襟勒的直翻白眼,“诶,爷,爷,爷!您着什么急啊,就您那王妃的身手,你还怕她会吃亏吗?!”
原来花想容本还想分辨几句,说王爷自己说是监视,并没有要保护王妃的命令,但现在看到王爷如此紧张和生气,便生生将这些分辨都咽回了肚子里。
燕楚听罢,忽而如梦初醒般才想起自己这个王妃的本事来,也才发现自己激动的有点过了头,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一遇这女人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不理智?
尴尬的握拳在唇前假咳一声,松了花想容的衣襟,燕楚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酷威严,“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了松快,花想容一边捋着被揪皱了的衣襟,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心情顿时大好的燕楚哈哈大笑,“好,做得好,不愧是本王的女人!别人毒,就比别人更毒十分!”
花想容见燕楚是如此反应,不禁直抹冷汗。
看吧,果然王爷和王妃就是一丘之貉,所以才会惺惺相惜……
秦管家瞥了一眼异常愉悦的燕楚,却是老眼低垂,眼底精光烁烁,一言不发。
第二天,雾深露重的破晓卯时。【凌晨的五点】
昨天本睡的颇多,晚上也是在挑灯看书看的多了些,方才有了困觉睡下,所以对胭脂雪而言,是很浅眠的,外头稍有些动静便会容易被惊醒。
现下,她正是被屋子后窗外的动静给惊动醒了。
她是个习武之人,耳中已分得清,那是屋瓦砖墙被掀动的声响。
莫不是这常年无人居住的偏院会遭贼?胭脂雪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边伸着懒腰坐起身来,边唤外间榻上安眠的流苏,“流苏,你可醒了?”
流苏早就醒了,正在屋外院前小声的吩咐丫鬟婆子们分工做活儿,听到屋内声音,这才徐徐走进了屋子,恭敬的站到屋子里间和外间相隔开的霭纱帷幔前,“王妃,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倒不是你,是屋外后墙有些动静,你带着几个小厮一同去看看。”说话间,见到枕边熟睡的小白有了动静,胭脂雪含笑伸手去轻抚它的小脑袋,安抚它继续睡觉。
流苏应了一声,有些感激胭脂雪为她打算的细心,若是后墙真进了贼人,只吩咐她一个婢女前去打探,必是要出事故的。
不多时,带着小厮前去的流苏便回来了,回到帷幔前,面色有些窘迫,“王妃……。”
“如何了?”觉得流苏反应怪异,胭脂雪再度问道。
“还请王妃,王妃您自个儿开窗瞧瞧罢……。”流苏嘴角有些抽搐起来,一脸为难,刚才看到的那种事,她还真不敢从嘴里说出来。
胭脂雪挑高了眉角,倒也没再逼问下去,动作轻巧的随意披了一件兔毫大氅,踢踏上榻下的绵软白锦绣鞋,脚步慵懒无声的踱到了后窗前。
拿掉锁住窗棂的插销,轻轻打开了竹木雕花窗子的一角,胭脂雪将蓝眼凑近窗缝,恰好的,将后墙院子外的情形全数收入眼底。
后墙砌了一堵高高的雪白围墙,墙里种了一排茂密的香妃泪竹,墙外那头,连接的该是后院的花圃,偶有花香袭来。
此刻,只见墙内那排葱郁茂盛的泪竹下,墙面上,竟被豁开了一方不大也不小的洞口,怎么看都像是一方狗洞。
只是,这狗洞现下进出的并非是狗,却是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子,一个她胭脂雪乃至王府上下都相当熟悉的男子。
不是他们的燕王殿下,又是谁?
才看了一眼,胭脂雪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这画面刺痛的不行,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这傻子又在搞什么鬼?”
莫怪人家流苏难以启齿,堂堂一个燕王在钻狗洞这种事,教她一个卑微的奴婢怎么说的出口,万一传出去毁了燕王威名,她流苏几个脑袋够砍的?
后墙外,现在是闹腾得不行。
同流苏一道去的几个小厮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杵在雪墙前,对燕楚好一番劝告,“王爷,这可万万爬不得,爬不得啊!”
“是啊,王爷,您还是退回去吧!”
“诶,小黄大黄经常都从这里爬,楚儿为什么不能爬?”燕楚昂着脑袋,眨巴着漆黑透澈的眸子瞧着小厮们,一脸的天真,心里却是怒火滔天的腹诽,要不是有你们这群该死的兔崽子在这碍事,他有必要出此下下策,才能见自己的王妃一面么?
“哎呀,大黄小黄怎能和您相提并论,您可是身份尊贵的皇子王爷啊!”几人如丧考妣几欲抓狂。
“皇子和王爷到底和大黄小黄哪里不一样,楚儿不明白。”燕楚懵懂的苦思冥想起来。
诚然,这要是解释下来,绝对是一个无底洞,所以小厮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嘘,你们都小声点儿,别吵醒了楚儿的玩具娘子,楚儿可还要去偷看玩具娘子睡觉的样子,说不定还能看到玩具娘子洗香香的样子哟!”燕楚手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长睫毛眨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无邪,偏偏说的话却这么……
“……。”小厮们无言瞧着他们那继续奋力钻着狗洞的主子,内流满面。
话说王爷,咱能不把这不轨目的说的这么白么?还有王妃早就被吵醒了,貌似吵醒她的人就是您吧?
“嗳哟,卡住了卡住了,楚儿被卡住了!”正钻出了一半身子,到了腰部却怎么也钻不出来的燕楚不禁大呼起来,奋力挣扎满脸污垢的样子,就像一只被逮住了尾巴的花猫,搞笑的不行。
几个小厮见状,忙去拔萝卜似的,帮手拔燕楚出来。
砰的一声,窗户几乎是被摔上的。
甩了甩袖子,胭脂雪疾步转身往回走,到了霭纱帷幔前,冷冽的声音压抑着随时喷薄的怒火,“流苏,去请秦管家过来,其余人谁都不许帮王爷,事后就把那洞拿砖头给堵上!”
“……是,奴婢这就去。”流苏无言愣了一愣,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苦差,赶紧去办了。
这厢暗藏在屋檐下的花想容,一把捂住了自己眼睛,不敢去看卡在狗洞里的自家王爷。
这画面实在太美……
秦管家倒是腿脚麻利,来的迅速,不过他并没有先去后院把燕楚从狗洞里给劝出来,而是先进了偏院,到了胭脂雪的屋子前,“王妃,皇后娘娘口谕,召王妃进宫觐见。”
闻言,正在喝茶降火的胭脂雪,瞬间火气全无,微眯起的蓝眸斜睨向那道看人似清非清的霭纱帷幔,似乎视线能见到外间几丈开外,站在房门前的秦管家,“管家可是将燕王府的状纸一早送上去了?”
“回王妃,老奴确实在寅时时分,将状纸递交上乾清殿,可是……。”秦管家据实以报,话音一顿,“却在半道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喜公公,截走了状纸。”
【凌晨三四点】寅时正是要开朝的前一刻时辰,这管家的时辰还真是拿捏的好呢!胭脂雪心里冷笑,面上并无波澜,“倒是难为管家起的这般早了,王爷就交给管家了,我这就进宫。”
“这是老奴的本份。”秦管家语态带了歉意,“但老奴办事不力,不但没有将状纸呈给皇上,让皇上为王妃讨回公道,反而让皇后娘娘……。”
“难不成皇后娘娘就不能为本王妃讨回公道了?”胭脂雪勾了勾嘴角,起身踱步到檀木衣柜前,闲适的挑起了今天该进宫所穿的服饰,梭巡衣饰的目光染了些许冷意。
原本落妃劫道她这个燕王妃这件事确是大事,但因为除了她这个自己给自己作证的人证之外,再无任何的凭证,落妃要想喊冤,甚至是反咬一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以后再找好的时机呈给皇帝并无不可,虽仍不能拿落妃如何,但绝对能让皇帝心生不满,这也是她昨天并不阻止秦管家的原因。
可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偏偏要把状纸今天去提交给皇帝。
今天早朝的内容,必定会是太子.党齐聚一堂篡位一事进行处置,为了免得再多生枝节对太子燕煜更加不利,皇后定然会有所动作,这状纸被劫,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怕现在皇后,必定已在怀疑她这个燕王妃不仅有无在故意对太子落井下石,或者有无参与!
因为原来太子被发现谋反一事,事发点也有燕王在万花楼那,现在这状纸又递交在太子谋反之案掀起起之际上,天底下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秦管家伺候燕王必定也有几十年了,老皇帝和皇后的脾气手段他应该再清楚不过,可他这个老家伙偏偏就是做了。
这根本不是无心,分明,就是故意。
至于他是到底想试探她这个王妃的能力,还是在怀疑她的来历底细,那就只有这老家伙自己清楚了。
但是给她制造到了麻烦,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是,王妃说的是。”秦管家抱拳作揖,“王妃若无要事,老奴这就去伺候王爷了。”
“去吧。”现在正值初春时节,多穿暖色比较适宜,胭脂雪便细挑了一件青碧色绣白海棠的宫裙,再着流苏梳了个惊鹄髻,簪了两三支海棠步摇花簪,端庄得体,不失优雅的妆扮。
花了半个时辰,准备妥当后,便如之前一样,差人把软轿停当在了王府后门。
只是,待胭脂雪不做多想的上了软轿,再见到轿子内正坐在里头,吃着点心吃的满脸都是的燕楚时,顿时有些风中凌乱了,“王爷你怎么在这?!”
问话间,恶狠狠的瞪了几眼唯唯诺诺的新轿夫们。
“玩具娘子你来啦!”原本埋头苦吃点心的燕楚顿时从食盒里抬起了脑袋,双眼放光的看向胭脂雪,咧嘴一笑时,沾了满脸的点心渣子跟下雪一样簌簌掉落,眼底有几不可见的隐晦之色划过,“楚儿把最好吃的榛子酥留给玩具娘子了哦!”
他没想到秦叔居然会如此鲁莽做了这样的事!
今天若是别的事也倒罢了,皇后必不会太为难这女人,可昨夜太子.党被抓一事被彻查起来,皇后与太子必定已经知道了他也在万花楼这个事发地点,这如何能不让他们起疑?
她一嫁给他燕王,他燕王就掺合进了这样的事情里,这虽会让他们再度起疑他是不是装痴卖傻,更会起疑是不是就是她这个新燕王妃撺掇搞的鬼!
再联系起她出言怀疑落妃一事,那件件矛头都会指向她燕王妃是对太子不利的敌人。
这次,就算太子再想冒风险不杀胭脂雪,皇后却绝对不会放过。
没办法,他只能跟去,先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一旦皇后要对胭脂雪进行剿杀,他也好……
眼见日头渐起,熟知早朝时辰已经不多的胭脂雪只得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上了轿子,也不想去浪费口舌劝燕楚离开,索性不搭理的坐到一边,逗弄怀里的小白打发时间。
见胭脂雪不理会自己,燕楚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戳着手指,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玩具娘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楚儿了?”
“……。”胭脂雪无语,话说,她有说过她喜欢他这死傻子么?
“为什么嘛,告诉楚儿好不好,楚儿一定改的!”燕楚信誓旦旦。
胭脂雪垂眸玩着小白的耳朵,看都不看燕楚一眼。
笑话,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燕楚见她仍旧不理自己,一味就知同怀里那只白毛小狗玩儿,便不高兴的撇了嘴,恨恨的瞪着小白,“都是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害得人家玩具娘子都移情别恋了!”
闻言,胭脂雪差点吐血。
燕楚声音很大,也听的分明的,外头抬轿子的轿夫差点脚下打滑,没把轿子给颠了出去……
没曾想,被骂了的正主小白却乐的呲牙咧嘴,在胭脂雪的怀里蹭的更加不亦乐乎,极力的显摆着它这个磨人小妖精的本事。
“你给人家下来!不准吃人家玩具娘子的豆腐!!”燕楚生气的指着小白,恶狠狠的样子没有半点狰狞,倒是有小孩儿争糖吃时的可爱劲儿。
---题外话---还有两万,两章哦~赶紧撒票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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